一路往下,过山林到了一片田园,这时稻谷已经抽穗,满是清香。田埂上站着七个青年,见有轿子来,伏低身体,看见轿子来肯定是大户人家,但是边上又跟着两人,还有一人拿着枪,还穿了兵服,“大哥这轿子里一定是大户人家,沿途还有官兵护送,还背着枪,是不是算了。”
为首青年问:“你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家里断粮了,回去也是等着饿死。”
为首青年道:“不怕就好,等他们路过时我们就拿石头砸,砸死算,没砸死,我们五个一起冲,把他枪卸了;另外那个没拿枪的就交给你们两个。”
“那轿夫和轿子里的人呢?”
为首青年道:“轿夫回头解决,至于轿子里,这种天气要是男的肯定坐竹轿,木轿包的掩饰,又闷又热,能坐这种轿子的肯定是个女的,准还是个小脚女人。”
“你做过啊?说的和真的似的。”
为首青年道:“没做过,还没听过啊。别说话快到了。”
轿子徐徐走到高高的田埂下,七名青年扬起石头就砸,后面一名轿夫当场被砸死,轿子一矮,‘啊’的惊呼声从里头传出,接着就是桂儿哭泣声,前面轿夫被压的膝盖跪地也闪了腰。拿枪的兵丁被砸中脚后跟,疼的‘哇哇’乱叫。“出什么事了?”张敬仪问着,可没人回答,她一时也不敢撩开轿帘看。
等她撩开轿帘,张胜楚已经开始跑了,见青年们从田埂上滑下,围着兵丁用削尖的木棍乱棍搠死。连忙把帘子掩死再也不敢探头看了,一手捂住桂儿嘴巴不让她哭出声来。张胜楚走在后面,倒没被石头砸中,可见情形哪还顾张敬仪母女,撒丫子就跑,可哪里能跑过比他年轻许多的小孩,没几步就被赶上,“我她娘叫你跑。”拿着棍子照着后背抡。
“别打,别打,饶命啊。”张胜楚连滚带爬,跌到路旁的水沟内。两青年一人把他反手扣在后背,一人抓着辫子把头往水沟下摁,灌了个水饱,只一会就没了力气任人摆布了,被青年拖着辫子拽上路来。把张胜楚帘着没死的轿夫一同绑在轿子横架上,“我不想杀人,只为求财。”
“我有钱,可以都给你,求求你放我们走吧。”她没钱,解开随身荷包也只有三五枚铜子,可她有银子,临走前桂儿作为家里唯一的外甥女,长辈又疼爱送了不少银豆子,老太太更是送了一块玉佛,不过现在却戴在桂儿脖子上。
劫匪撩开门帘时,张敬仪捧着满手银豆子,向劫匪乞饶。青年看了眼张敬仪,又看了眼坐在边上被吓得惊慌的桂儿。张敬仪以为他是看中了自己的行头,可她向来朴素,手上只带着一只银镯,盘发的簪子也是用了许多年的铜簪。桂儿身上银饰倒多些,‘坠手’、脚环、玉佛连头上束发用红绳都吊着一串银铃,走起路来‘叮铃’作响。桂儿特别喜欢,走路时总晃着脑袋,细细听着铃儿响,她也跟着‘咯咯’笑。张敬仪退下银饰,“都给你,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只要一个手镯,就能确保几年时间,这七个人,七个家庭不会因为没粮食吃而饿死。确实是遇到肥羊了,他们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只手镯在普通人家就已经足以作为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