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道人影从杂物堆中飞射出来,两眼炯炯有神,视线直抵柳晓霁。房间内空气陡然炽热,少女们的心跳骤然加速,心跳声在耳边炸响,咚咚之声犹如冲锋前的战鼓擂动;血液在血管内横冲直撞,简直要爆射出来。这便是杨凌所说的“教训”了。
“啊!”齐馨兰轻喊一声,白嫩的脸颊涨红,难受地蹲了下来。
柳晓霁听着清晰的心跳声,感受着炽热的空气,内心深处一种愤怒迸发而出。
“以大欺小,好不讲道理!”怒喊从喉咙中射出,柳晓霁的目光与杨凌的视线相对,愤怒激射而出。两股视线似乎在空中相撞,一股炎热,另一股如炉中沸水。碰撞是无声的,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不容任何人忽视。霎时间空气剧烈振动了起来,旋即又渐渐汇成了一团风旋,包围着较量中的杨凌和柳晓霁。
呜呜的风卷起了地板上的灰尘和些许药草,又使战斗中二人原本清晰的轮廓变得模糊且神秘起来。
片刻,风渐息了,尘土露出了被其围在中间的二人。
“哟!”一个矮小的老头红润着脸颊,捋这一小撮灰白的山羊胡子,笑嘻嘻地说。“原来占卜系还有些不错的学苗啊!这心功水平就算是到黄级也差不多够了。”
柳晓霁的状态可没小老头那么好了。她喘着粗气,脸色有点苍白。虽然较量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但这对她一个毫无修炼底子的新生来说,心神的消耗量实在太大了。
未等柳晓霁开口,杨凌忽然一拍脑袋道:“哈!我知道了!”他眼放金光,满脸窃喜的神色。清了清嗓子,他故作庄重地说:“老夫今天心情好,就勉为其难收你们两个偷药的占卜系学员为徒吧!嘿嘿,占卜系那个老狐狸可要气发疯了,丢了这么两个好学苗……”郑重的话语最后又变为了自言自语。
晓霁与馨兰面面相觑。好好地来拜师,怎么成了偷药?但是,不论如何,这个师确实是拜成了。二女顺从地点了点头,不再辩驳,要不然一旦说错了什么话,杨凌又要爆发一通,而刚才的“教训”确实不好受。
……
接下来的五天,柳晓霁上午去心门学习心功技法,下午便去医药系教室学习医药科目——刚开始所有学习的内容都是收拾教室。而就在男孩醒来的那天,杨先生破天荒地让柳晓霁去打扫了一下医科病房。
“你叫什么呀?”柳晓霁问少年道。
少年疑惑地看了她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一般说:“我叫竹子。”
果然……他就是柳晓霁在树洞中遇到的男孩。
“我姓梁,单名一个稳字。你贵姓?”一旁病床上的男孩问道。
“梁稳同学,叫我竹子就好了。”竹子爱搭不理地摆摆手道。梁稳的父母也是有心人,看出了儿子毛燥的德行,起名为“稳”字,希望他稳重些。
“你的手怎么了?”
“噢,前些日子与武门同学比试来着,不小心摔伤了。”梁稳答道。
……
自从竹子醒来已去过了三日。
内庭中仍是一片祥和,但若是身处内庭外的大花园中,感知力再差的人也会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就好似火药桶,一触即发。大花园中的守卫也增多了不少,且所增的人手都是绿级及以上的武卫。
“报告副院长,乌衣社在桃源山脚安插的暗哨均被拔除,且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散翠部也调动翠院精锐部队埋伏于密林中,时刻准备着攻击的号令。经检查,翠院的最后一道防线火之屏障也没有出任何故障。”翠院中央的眺望塔尖上,散翠部大长老向一个白袍老者汇报道。
“好。告诉刘山部长看好新学员,不要让他们进入战斗区域。否则动摇心志。”老者远望翠院的边界,塔高风急,长须飘飘,衣袂飞舞。他眯起眼睛,混浊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冷声说道:“尽管你们有乌衣大军,但是我们翠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你们乌衣社欺负的!要记住,兔子急了都能咬人,何况我们还是与你们不相上下的翠院呢?”
……
话说叫竹子的少年,经过几天的修养后,气力也是恢复了不少。柳晓霁去病房打扫卫生,时不时也带些好吃的来,供病房中的两个男孩打打牙祭。竹子也不再面露饥色,虽依然瘦骨伶仃,但相比于之前那个流浪生活的产物好了不少。更进一步,他还与梁稳成为了好伙伴。
再说到柳晓霁。她初学心门功法,便露出了锋芒。在心门统测时,她一下子被定为橙级学员,比普通学生省去了近八个月时间,招来了不少羡慕和惊讶的眼神。但若她想学习气门的课程,还需达到黄级,所以她还有不短的路要走。晓霁的医药课程却没什么进展。杨先生每天不是要她和齐馨兰打扫卫生,就是让她们俩在杂乱无章的教室里给药材分类。更令柳晓霁气愤的是,在医药系学习所得的门牌币是众科目里最少的。怪不得占卜系有那么多人报名、以至占卜所用草药短缺,原来是因为他们每学一天的课程就能得五门牌币;而医药系只能得一门牌币。想到这里,她总为翠院内庭的学科歧视感到不满。
至于齐馨兰,她也是一个天才级别的人物。到了气门以后,她马上被升为橙级高级学员,并且在某些方面的表现连黄级初级学员都自愧不如……
自从开始学习,八天过去了。内庭成员依然各顾各的忙碌着,但翠院外,一场危机悄然降临。
……
高塔远望,天边射出几百道黑影,直奔桃源山而来。间隔虽远,却依然能感受到他们发出的凌厉气势。
“终于要来了嘛。”白袍老者喃喃道。
……
翠院外的密林中,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窸窣之声连绵不绝,有点像风吹树叶发出的声响,但杀意弥漫,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起先,毫无征兆的攻击使乌衣大军前线发出受伤之人的惨叫。但是有素的调整使开始涣散的军心又凝聚起来。铛铛之声响起,乌衣前锋人手一面盾牌,冒着箭雨直冲上了山,似乎毫无阻力。
翠院外的空地上,由几十个人组成的翠衣军严阵以待,眉宇间充斥着凝重气息。
“哼哼。将我们的暗哨拔除也费了不少力气吧。”两声冷笑响起,一个黑袍男人从密林之中冒了出来。“林雨桥,别来无恙呀!翠院有了新鲜血液,近况可是挺好的嘛。”他嘴角挂着一丝邪笑,昂了昂头,两眼略眯却透着富有野性的精芒。随即,几十个黑衣人也从林中钻了出来。他们眉心充斥着戾气,想来也不是弱者。
“张圣使所言不假,但不知这乌衣大军前来是何意?”翠羽军中站出一人,面容严肃,正是林雨桥!他表面与张圣使和平地交流,暗地里却用翠院特有的心功联络技法吩咐翠羽军摆好阵势,凝聚心神,时刻准备着与乌衣大军开战!
观察到翠羽军的变化,感受着流向翠羽军的汹涌气流,张圣使微笑一凝,他没想到翠院这几年来实力也提高了不少。
“乌衣军此次前来别无他意,只是为了借鉴一下翠院这高明的聚才方法。”张圣使嘿嘿一笑,“不知林先生可否借予我张某一观啊?咱们这儿的人都很好奇呀,是不是?”他语气中与林先生又近了一分关系,好像商量一般,使得翠羽军里其他部的长老有些不满。
“还和他啰嗦什么?赶紧开战,不然一会儿乌衣社的增援就要来了。”翠羽军中一名红脸老者不满地催促道。
林先生伸出手,示意长老们不要发声,一阵心灵的压迫感席卷整个场地。他答道:“此秘法是翠院祖传之法,不可轻易授人。张圣使此来恐怕要空手而归了。”他语气平和,却蕴含着威严的气势。
“要不这样吧,你们将那几个新来的学员交给我们,本使也就不妄求秘法了……不然我还挺想见识一下林先生的绝技的。”阴阳怪气之声夹杂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哼,老夫也很久没有与人切磋过了。咱们单挑,若是我输,便将秘法告知于你,若是你输,则撤去乌衣军,并在十年内不犯我翠院,如何?以你的实力,不会不敢接受老夫的挑战吧。平级对战,无甚不妥吧。”林先生不愿翠羽军伤亡——毕竟那是翠院多年来培养的人才,故用激将,使张圣使与自己单独对战。在几年间,翠院与乌衣社的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林先生也领教过张圣使的实力——不过蓝级中级而已,这对即将晋入紫级的林先生来说还构不成威胁。不觉语气中带了一点点傲气。
张圣使当然也知道对方用的是激将法,想让他上钩,但出于面子,还是不得不咬咬牙点头同意,心中却暗骂林雨桥的老奸巨猾。“大不了乌衣军一齐上,攻他个措手不及,使翠院元气大伤,再等乌衣援军到来,这也足以让他们交出秘法,说不定还能一举吞并翠院。”他打着算盘,嘴角不经意间掀起阴寒的弧度。
精明的林先生怎可能不知道他心中的阴谋?他面色一沉,袍袖挥舞间,几十名翠院精锐跳出来,抽出兵器,与乌衣军对敌。
“为避免旁人干扰,翠羽军的举动还请张圣使原谅。”林先生嘴角微微一笑,闪电般出现在张圣使面前,一抱拳道。
张圣使心中泛起慌乱的涟漪,却面不改色,说:“翠院弟子的“翠闪功”修炼的挺好呀。林先生的翠闪功也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寻常修炼罢了。”林先生依旧神情轻松,但眸子里却泛起杀意。“张圣使是客,请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