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们妈的!”随着平志一声怒骂,手机应声落地。他手捂额头,喘着粗气。
思忖片刻,森一还是主动走上去:“你欠钱了?”
“关你什么事?!”平志回身一挥手,直砸到森一的脖子上,当然不是故意的。
森一强压下腾起的一股火,摸着脖子语气诚恳:“我可以帮你。”
平志一脸困惑地看着森一,这种随口借人钱的傻子,还真是少见。
“你看不起我?”平志歪着脑袋问。
“不是,你告诉我你那天早晨在哪,我就帮你一把,解个燃眉之急。”
“你拿钱换我招供啊?”
“我跟你说了,我相信你不是凶手。”刚才那一逼斗加上平志此刻那混不吝的神色,着实让森一十分恼火,但他还是更想推进办案:“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说自己当时的去向?和你欠人钱有关吗?”职业属性赋予了森一在这方面的嗅觉比常人更加敏感。
平志一拳头砸在树干上,眼睛爬上血丝:“你们真的是不给人留活路啊……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我妈都死了,还这么逼人太甚……”
“窦平志!你振作一点行不行!”森一挺直了身躯,看着他这副样子,气血上涌:“张口闭口觉得自己很可怜,就算给死了的争口气,行吗?你这样颓废对得起谁啊?活着的时候保护不了,人没了你又这副德行……”
“哼,”平志抠着刚吃了他一拳的那棵树的树皮:“是啊,你尽管审判我,我这种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工作是自己找的吗?没有这份好工作你现在啥也不是!还站在我面前指指点点……你爸妈都活着吧?有啥事你爹得给你撑腰吧?你就仗着自己有爹!人模狗样的,吃尽红利,在这里居高临下逼逼赖赖,你就是命好,你命好不代表就可以审判我这种被生活开了玩笑的人!”说完,把一小块树皮扔向森一,正打到他的脚面上。
有那么一瞬间,森一觉得平志说的还挺有道理。但他没兴趣思考眼前这个苦命人对人生和自己的控诉,此刻他的心里想的全是尽快破案这件事。
深呼吸后,他恢复了天真诚恳的面容:“你说的我都认,对不起,平志,”又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擦因刚才锤树而有些破皮出血的手:“你要是觉得这是种交换也可以,但的确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说是吧?”平志接过纸巾的时候,森一感到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平志慢慢擦拭着指关节上的血污,权衡着这事的利弊。擦干净最后一根指头的时候,他抬起头:“十万,我还欠十万。”
“我只能借你五万,打欠条。”
“看来你是真打算借我钱。”平志打量着森一的脸,晃了晃脑袋。
两人回到茶室,森一写起欠条,打算一会儿让平志签字。
“我那天早晨跟债主在一起,你说八点五十到九点零五是吧?我就是跟债主在一起,西门口那里。”
“把你债主电话给我。”
“你是不是有病?让债主知道我报警了啊?我命要不要了,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谁都别坏了谁的规矩。”
“那你要怎么证明你当时跟债主在一起?”森一停下写字的手。
“不顾我们这种小人物的死活,就是你们这些蜜罐里孩子的一贯风气。我告诉你我不能找债主让他给我作证,我还要命,为了你们这帮青天大老爷断案,我陪上命不值当。钱我不要了,拿着你的钱,自己想辙去吧,啊。”说完,平志两手插兜向外走去。
临出门,他被茶室老板叫住了:“孩子,把你表姑欠的账平一下。”说着,把赊账条子递给他:“也不多,三百元儿。拿钱吧。”
“我来。”森一挡到平志身前,把钱付了,顺手接过赊账条子。
赊账人叫窦秀玲。
“这是你表姑?”森一问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