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北几州世家子弟百十号,可称纨绔的占去三成,三成里面大纨绔又占三成,其中以晋北王世子顾徐行、凉州郡守之子赵天象、北海参知政事嫡次子徐鹤乔以及现已搬去朝歌的原晋州都护之子纳兰观音最为跋扈,四人年少臭味相投,经常勾结到一起为非作歹,便是北海郡内地位不输晋北王世子的藩王子孙,只要他们瞧着不顺眼,照样揍得鼻青脸肿,爹娘一点脾气没有。
三年前世子顾徐行出门游历,紧接着晋州都护纳兰明毅升任上京,担当兵部侍郎一职,整个晋北便只剩赵天象和徐鹤乔两位纨绔,连欺负花魁都没了趣味,沉寂了三年,今日听闻世子殿下的消息,疯狂纵马赶来,终于见着了面。
形貌酷似肥猪的赵天象从他那匹精挑细选的高头大马下来,鼻涕眼泪都流出来,嚎了句‘我的行哥儿啊’,然后哭着朝顾徐行扑去。
眼见着大地震动,仿佛下一秒世子那副柔弱身板就会给压塌,赵天象却是收了全部力气,停在身前,想抱不敢抱的样子。
顾徐行笑着伸开手臂:“好久不见啊,胖球儿、小乔。”
这一声胖球儿叫得赵天象哭了个稀里哗啦,往顾徐行怀里一钻,哭得跟失了清白的小娘子一般。徐鹤乔下马站在一旁,他没有赵天象那般擅长表达情感,只是把兄弟情都挂在了嘴角,始终笑个不停。
与喜怒皆形于色的赵天象不同,徐鹤乔算半个武痴,闲来无事便四处找人打架切磋,纨绔之名也并非风花雪月,都是那双动不动打人的拳头招来的。以往世子殿下高谈阔论七尺男儿,总要拿这个兄弟说事,因为徐鹤乔舞枪弄棒,皮肤被阳光晒成略深的小麦色,一双凌厉的剑眉下是蜜色光泽的眼珠,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举手投足皆男儿气。
埋头痛哭了一会儿,赵天象揉揉红肿的眼睛,赶紧抬头将顾徐行胸前脏兮兮一片拿袖子小心擦擦,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么好看的衣服给行哥儿弄脏了。”
顾徐行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抬手叫过徐鹤乔,搭着两人肩头道:“这三年怎样,本世子不在,有没有挑衅咱们晋北四牙霉头的,现在找场子去。”
赵天象哈哈大笑:“谁敢啊,就算行哥儿不在,有我跟小乔,那些侯门将种照样得夹紧了尾巴做人,北海郡只有一位世子殿下,那就是咱们行哥儿,这是咱们四个给他们打出来的道理。”
徐鹤乔抿唇笑着,想起什么,神色有些黯然:“行哥儿,观音跟着他爹去上京了。”
顾徐行不着痕迹攥了攥手指,表情轻描淡写道:“这我知道,他爹纳兰明毅当上兵部侍郎了嘛,正三品的大官,给咱们北海郡长脸了,以后有机会去朝歌,还得让观音请客呢。”
三个人都笑起来,要往风波楼里走,顾徐行不忘拉着吕辞跟随,扭头看见大丫头红藜的黯然,明显是吃了吕辞的醋。顾徐行几乎要捧腹大笑,不过也没揭穿,忍住笑意说道:“红藜,你们先回去吧。”
红藜瞥了眼青衣吕辞,不怎么想走,又听到顾徐行说下句玩笑话:“你不回去的话,晚上可就是春喜春意那俩丫头给我暖床了,你能忍?”
思量半天,红藜算是咬牙答应了,临走不忘死死看吕辞一眼,奈何对方是个瞎子,怎么瞪也无用。
顾徐行牵着吕辞走入风波楼,晋北二牙跟在身后,赵天象凑上近前笑眯眯:“这是嫂子吧?嘿,长得真出挑,比我新纳的那几房妾漂亮多了!”
顾徐行狠狠剜他一眼:“瞎掰扯什么呢,姑娘脸皮薄,你再说人家就要红脸了。”
女子一双极好看的黛眉下意识地皱起,问道:“他是谁?”
赵天象拍着胸脯自己介绍:“赵天象,打小跟行哥儿光屁股玩大的兄弟。”
徐鹤乔颇有风度地作上一揖:“宛州徐氏,名鹤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