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缓慢地消散,君无焰原先半透明的命魂有了实体,她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枪身。
心念一动,枪在她手中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再度出现,新奇的感受让她乐此不疲,一试再试。
“别玩了。”真是典型的孩子心性,绝影叹气,伸手止住了她的自娱自乐,带着些许的责备,“下次别再做这种冒失的事了。”
见他一脸的严肃,君无焰有些茫然:“怎么了?”
“每种金属都有其独特的个性,炼金术师把一些特定金属进行熔合在一起,让这些金属个性能最大程度上适合控魂者,从而产生天赋,而你却在完全不清楚容器个性的情况下直接进行了融合。”他没说出口的是,万一产生的天赋不适合君无焰,那么她就要硬生生地承受一次命魂破碎的痛楚,这份痛楚比完全觉醒命魂有过之而不及。
这的确是她最初没想到的,这是父亲留给她与兄长的,下意识地就认为不可能会有事,所以才想都没想地冲动将容器直接拿去融合了。
“不要紧的,”君无焰摇头,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天赋很合适,恰是我需要的,是……”
“不要说!”还未说完的话被绝影紧急喝止住,头疼的扶额,“傻瓜,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记住,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懂?”
这是在为她好,她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于是点头:“我知道了。”
绝影沉思,这太超出他的认知了,一个四不像的容器,根本不知道其个性却能进行完美的融合,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不一样的后果只能招来虎视眈眈的窥视,这孩子控魂师的道路才刚刚起步,又怎能敌得过有心人的算计或者直接抢夺?
把还剩下的那个容器放回了君无焰手中,绝影握着她的肩膀,郑重地告诫,“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容器独特之处,剩下的这个也要收好。”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自然也明白,只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殷切地叮嘱着她,关怀着她了,一时间五味陈杂。
姑姑抱病卧床的日子里,她要乖,要开心地笑,要假装姑姑只是普通的病了,下一秒就会好起来然后给她梳头发;而另一半的灵魂里,纵然对于宋阙的感情还能称得上是真情实感,却更多的是逢场作戏,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透露,一旦暴露她是卧底的事实,就是死亡。
这么直接的暖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啊。
见她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来,绝影有些诧异:“怎么了?”他是不是说了不合适的话?
君无焰摇头,心里的原因不好明说,只说:“只是想起了姑姑。”
离开的人永远的离开了,被留下的人只能永远缅怀着她。
绝影叹息,这种事终究是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带我去见见她好吗?以一个晚辈的身份,”绝影提出请求。
有些为难地拧起眉,“没问题是没问题,只是……”她迟疑,“姑父还在那里守着呢。”自从觉醒命魂后,她的五官感知程度明显的提升了一个台阶,她清晰地感应到有个人正守在姑姑的身边。
绝影一脸的不以为意:“支开他就行。”毕竟对于这位“姑父”他可是从未听无渊提起过,也不必有什么敬意。
君无焰沉思了一会,然后眼神的余光瞅到姑姑的那本日记,福至心灵,拿起了日记。
“撕掉关于你和无渊的内容。”绝影提醒。
虽不明所以,但是她还是照做,然后她只是一个转身,身后绝影的气息就在瞬间消失,虽然知道他的实力远远高过于她,但是他的突然消失还是吓了她一跳。
石毅拉着妻子冰凉的手,一动不动地守着,好像之前无数个日子他比她早起,然后总是要这么静静地看她一会才舍得出门去。
“姑父,这是姑姑的遗物。”君无焰将手中的日记递了过去,见他依然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是对外界充耳不闻,无知无觉。
这个时候的情深义重有什么用?姑姑在等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姑姑一个人带着遗憾离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摆出这样一张脸终究不过就是瞎子抛媚眼罢了,姑姑已经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真是碍眼,碍眼得让她恨不得将他那张虚伪的嘴脸狠狠地打碎,心里的恶意在反复不停地回荡,越来越大声。
“姑父,醒醒吧,姑姑已经回不来了。”她幽幽地开口,说出的尽是诛心之言,“您在这就算是哭也没用了。”
那个男人身形一震,仿佛终于有了只觉,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她,半响回不过神。
“姑父,你知道吗?姑姑她啊,一直在等着你啊,她每天都会问你回来了没有,每天都看着窗外,期待你能守着她走过最后一程。”每个字都犹如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石毅的心脏,把他一颗心刺的鲜血淋漓。
可是你都没有来,你都没有来,你让她带着遗憾往生,现在你的苦,你的痛,都是应得的。
嘴唇翕动着,这个硬朗朴实的汉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掌心,肩膀上下耸动着,无声地痛哭。
然而君无焰心中却没有半分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