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朝廷颁发给朱歆瑶的诏书,由于是陈府上报的,所以传旨大臣就把诏书送到了衡州陈府,全府上下跪下听旨,大臣念完诏书内容,除了一副圣旨,还有一块信物玉玦,明旨宣发不仅恢复朱歆瑶郡主身份,以亲王等级厚葬湘王夫妇,还在原址上重建郡主府邸,陈府也得到了嘉奖。朱歆瑶双手接过圣旨,心里感慨万千,传旨官章大人下台阶,给朱歆瑶行礼:“下官参见郡主,恭喜郡主!”朱歆瑶也回礼说:“章大人一路辛苦!”陈继康向传旨大臣手里塞了点东西说:“后日就是小女出阁之喜,不知章大人可否留下喝杯薄酒?”传旨官章显礼是新任广西按察使,由皇帝在御史台亲自提拔,并火速派遣上任,但其实他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探寻建文帝下落,所以章大人的两位随从,有一个是锦衣卫。章大人假装想了想说:“嗯~也好,本官还可以顺道考察一下民情,那就打扰陈大人了。”陈继康连忙说:“不打扰不打扰,章大人能留宿府中,是下官的荣幸,大人里面请用茶!”陈继康把章显礼请进里屋,又叫人安排客房,朱歆瑶陪吴氏说了会话,就回了后院,后院与前院其实还有一段距离,所以除了朱歆瑶,其余的人都在里面待着,反正这件事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不用一起听旨。刚好这天周墨来陈府玩,其实就是来看朱歆瑶的,不过,他知道陈雪梅已经回来,所以还是想问问雪梅图的事情。正好陈雪梅带着孩子过来玩,奶妈也没跟着,周墨将画铺在桌子上,让陈雪梅看,还说:“听说这幅画是……额……有人送给陈姐姐你的,那后来呢?”陈雪梅看着画突然入神,没有回答周墨的话,小楠见陈雪梅认真看画,帮忙抱走她怀里的孩子,坐在一边喝茶的赵凝兮问周墨:“小墨墨现在说话怎么也学我们家瑶瑶了?”“有吗?”“有吗?”周墨和朱歆瑶一起问,蓝逐风在一边也说:“当然有啊,周哥哥,瑶妹妹”“啊?我这样说话有什么问题吗?”,朱歆瑶不解的问。周墨也不甘示弱:“就是啊”蓝逐风看了一眼依然入神的陈雪梅,才又说道:“你以前称呼别人不是小姐就是姑娘,没听你叫谁哥哥姐姐!”“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没说完,就看到陈雪梅两滴泪水掉在画上,朱歆瑶忙来安慰:“陈姐姐,你怎么了?”陈雪梅轻轻擦了眼角,情绪有些沮丧:“没事,只是,你们知道吗?这画上的人,以前是可以看得清面容的……”朱歆瑶接着问:“那怎么现在看不清了?”“被人给改了!”“谁改的,他为什么要改掉画上之人面容?”“画这幅画的人。”周墨一听,更加疑惑:“你的意思是,这幅画在你手上,后面又到了叶公子手里,然后他就把画改了?为什么呀?”陈雪梅有些哽咽:“因为……他恨我。”“他要是恨你,为何不把整幅画都毁了?”“这……”陈雪梅不知如何回答,赵凝兮开了口:“因为这样,他的念想才不会打扰到你”蓝逐风看着她,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有经验?”赵凝兮白了她一眼:“我哪里来的经验?他自己说的。”“那天你早上出去,就是去找他?”“嗯”“还问到什么?”赵凝兮想了一下:“我闻到这画上的香味只有他那里有,就去看看,他也承认画是他改的,原因嘛,他说半天我也不太理解,我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又不想看到又舍不得毁掉。”陈雪梅用深远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凝兮,又转到画上,大家都疑惑画是怎么到他手里,然后又怎么到了白云寺的,赵凝兮说:“他说是一个贵人送来的,后来那个贵人走的时候,他又给他带走了”朱歆瑶问:“那个贵人就是……玄清吗?”“应该是吧”周墨又赶紧问:“那那那,画干嘛又留在白云寺不带走呢?”蓝逐风也说:“你去不是为了探究画的事情吧?”赵凝兮感觉说话好累,可还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以为这件事是冲着我们来的,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叶公子说的对,我们之前并不熟知,所以应该对我们不会有威胁。”陈雪梅愣住了:“一幅画能出什么事,就算要有什么事,我和叶……叶家表哥才是当事者,是我们的事才对,应该跟你们没有关系!”周墨接着问陈雪梅:“陈姐姐,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这……,都过去了,实在不想再提!”“噢,不好意思,是我太鲁莽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陈雪梅微笑着摇头:“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画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难道冥冥之中,一切真的自有定数吗?”朱歆瑶给陈雪梅倒了一杯茶:“陈姐姐,喝口茶吧,如果憋在心里难受,就说出来,我们当你的聆听者!”陈雪梅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才慢慢道来:“五年前,表哥去了京城,我就一直在等他回来,是不是金榜题名我根本不在乎,只不过那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何况他才华出众,是该有一番成就才不枉此生。可世事无常,四年前,也就是歆瑶妹妹从这里去天溪谷后不久,我一直跟他互通书信的,可是我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收到他的信了,我着急万分,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一天,他的同窗好友从京城赶回来,告诉了我,他在京城被抓入狱,原因是他白天跟一个不交好的人闹了矛盾,晚上那个人就被杀了,他成了最大嫌疑。我不相信他会杀人,我求了我爹爹,求了二叔,可是他们说这件事发生在京城,他们一点能找的人都没有,也束手无策。我准备孤身一人去京城,想去弄清真相,表哥那位朋友愿意与我一起,保护我,可是爹爹与二叔坚决反对,不许我出门,我茶不思饭不想,不饮不食四五天,虚弱地躺在床上,已经是离死不远了,爹爹着急,只得想尽办法,最后刚好他的一位生意上的朋友得知此事,说他在京城能找关系帮我,可条件是……,条件是要我嫁给他的儿子,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把叶家表哥救出来,所以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可是人家怕我反悔,要我留下一件信物,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证明我救人决心的东西,我就想到了那幅画,不负所望,那个人对那幅画很满意,就答应了下来,找了他京城里的人,周旋了大约一个月,表哥的那位挚友回来了,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同考的有一位学子,与表哥一样才华出众,是那一届的翘楚,可是嫉妒心强,加上他家世背景很好,而且在京中关系很好,所以常常目中无人。那一天那个学子的跟班羞辱了表哥,表哥忍无可忍打了他一巴掌,结果晚上那个家世背景很好的学子就带着一帮人找上门,一开始表哥不愿出手,可那帮人人多势众,先动了手,表哥遂起反抗,一人对打十几个人,偏偏就把与他有矛盾的那个人打死了,有人报官,表哥就被抓走了,可是那帮人的背后势力想趁机除掉表哥,以保全那个人的地位,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给表哥扣了故意杀人的罪名,秋后问斩,若不是父亲的那位朋友……,后来,表哥出狱后却不知所踪,从此杳无音信,那家人如约来提亲,我一直想办法拖,可是表哥迟迟没有音信,我……,不得已,我只能嫁给了别人,所以,他要是知道了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嫁给了别人,他得多痛苦难受,自那以后,我就再无颜面见他,哪怕他后来来找过我,我也不敢再面对他,只是叫他以后别来找我,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面!”说完陈雪梅心酸与痛苦尽显面容,眼泪一颗一颗不停下落,朱歆瑶一次又一次给她递手帕,缓和了一阵,情绪稍微好些,她又自己说:“至于画为什么会流转到他的手上,我的确不知情,我也不敢问”朱歆瑶问:“让你嫁给他儿子的,就是现在的姐夫吗?”陈雪梅轻轻点头,好像已经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关于画的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追究的必要,周墨走了过来,对陈雪梅说:“陈姐姐,这幅画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你把它收起来吧!”陈雪梅却摇摇头:“不,它已经不属于我了,不过,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想弄个清楚!”好巧不巧,额,不巧,特意安排的,奶妈这时候竟找了过来:“少奶奶原来您在这,老身到处找也找不见,怕小公子饿坏了吧?”陈雪梅摇头说:“没事,奶妈,麻烦你去请一下大少爷来这里一趟,就说,就说我有些不舒服!”奶妈巡视了一下周围人,又问道:“少奶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老身去禀告老爷夫人,给您请大夫?”陈雪梅有些不耐烦:“你去帮我请大少爷!”奶妈不敢吱声,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