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及笄,沈姝便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少女了,身着采衣,长发逶迤,对镜梳妆,看着镜中的明媚少女,竟有一丝恍惚。
曾几何时,她也是无忧少女;曾几何时,她也曾家国善存;只是物是人非,谁都回不去了。
如今关内侯府已败,她也算对得起死去的沈家族人人,自此以后,往事随风,尽为尘土,就算以后为靖臣,也算问心无愧了。
此刻云华捧着及笄的礼服进来,其后跟随数位婢子,见沈姝,笑道:“姑娘起来的早。”
沈姝笑了笑,站了起来,随那些俾子服侍,虽未着礼服,然穿着亦比往日要正式隆重许多。
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只可惜沈姝此次及笄之后,便会随军出征,并不会许嫁他人,她这一世,注定不会平凡,平凡虽好,乱世之中,太过难得,不适合她这等亡国无家之人。
沈姝坐在那里任云华她们为她打扮,静坐不动,待一切都收拾好后,沈姝的兄长沈商进来了,一件沈姝,仿佛顿时明亮了起来,笑道:“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怎么这样美丽呢,仿佛是天仙降临尘世,又像是帝女从天而降!)
沈姝听道兄长打趣自己,嗔怪道:“兄长,胡说些什么呢?”
沈商哈哈大笑道:“怎么难道我沈家的女儿配不上吗?沈家之女,天之娇女,便是公主也难比其二。”
沈姝祥装恶狠狠的蹬了沈商一眼,看着镜中之人,着实鲜艳非常,瑰姿艳逸。
又将将目光投向了云华,云华是她最为信任之人,在她眼中,云华是其姐妹,她的看法沈姝极为重视,毕竟沈商是个直男。那比的上云华的眼光。
云华在一旁捂着嘴含笑道:“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明眸善昧眉秀长,容貌艳丽额宽广。仪容妖冶又妩媚,倾城倾国姿色美!)
沈姝笑着站起来,便要打她,云华笑着往门外跑去,沈商一把抱住了沈姝,沈姝扑倒在兄长的怀中,看着跑到门外的云华,恶狠狠的道:“云华这婢子,也敢打趣主子了。”
沈商扶住了沈姝,笑道:“为兄觉得云华此言甚是有理,姝儿不如饶了她罢。”
沈姝抬头看着自己满脸笑意的兄长,扭过头去,跺着脚,娇声道:“姝儿不依,兄长和云华联合起来欺负姝儿。”
外面的云华扒在门间,冲沈姝喊道:“如今夸赞姑娘都不可以了,姑娘倒是越发难伺候了。”
沈姝冲着窗外的云华,笑道:“谁要你伺候?你要是不愿大不了我换别人。”
云华冲沈姝喊道:“你敢?”
沈姝趴在沈商怀中,笑道:“我是主子有什么不敢的。”
这是屋子里的两个丫鬟的俾子抬起头看了沈姝两眼,眼睛一亮,似乎在期待又似乎在算计什么。而屋中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姝身上,并未注意。
沈姝平日清冷,虽面上含笑,了笑容间总给人一种距离感,好像与人之间隔了一层薄雾,朦胧却看不清。
而像这样与人打闹斗嘴,无论是屋中的俾子还是沈姝的兄长沈商都是未曾见过的,多少有些新奇。
在沈商的记忆中,沈姝是识礼而又文静的,像这样可以说是少有,亡国之后,沈姝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别说打闹,便是生气也是少有。
如今这样,沈商露出了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
沈商接过话道:“便是姝儿敢,可姝儿舍得吗?”
沈姝一愣,她心底自然是不舍的,可口中仍旧玩笑道:“有什么不舍的?一个婢子罢了。”
沈商自是看出了沈姝的心思,恐真的伤了云华的心,忙笑着打断,道:“口是心非的家伙,也不怕伤了云华的心。”
“兄长……”沈姝冲着沈商撒娇道。
说着几人便笑着打趣成一团,正在这时有仆役来禀,“撩子先生来了。”
“撩子先生!”
“老师来了!”沈姝忙摸着自己的辫子,看着铜镜之中略有些模糊的影像,忙向外跑去,沈商一把拉住了沈姝,笑道:
“要去也是为兄去,你这样急寥寥的跑去算什么,僚子先生虽是你老师,可也是外客,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
沈姝这才止住了脚步,目送着沈商离去,又见云华在那里探头探脑的,道:“小蹄子,还在哪儿看戏呢?还不快进来。”
云华满脸含笑的进来,侍弄在沈姝的身边,喃喃自语道:“也不少是哪家有福的公子,能娶到姑娘这天仙般的人物。”
沈姝却笑道:“这怕这凡俗之人是配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