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奥忧心忡忡地:“算上这个,它已经是这个月第十一个被丢在医院门口的弃婴了。”捉襟见肘的父母,流离失所的大人,无家可归的婴孩,这也是城市动乱之中的苦涩后果。然而医院已经接收了太多这样被弃之门外的婴儿,就连她这样的护士都能嗅到预算萧瑟的气息。
眼见着母亲一秒一个猜想,迈尔斯不再回避说出真相,只对细节稍作修饰:“在路上遇见了高架桥垮塌事故,急救人员把受伤的父母拉走了,落下了这个婴儿。”
“高架桥垮塌”这个关键词很熟悉,瑞奥立刻被提醒了她在急救区的原因。她原本是住院护士,正是因为曼哈顿大桥的陆上段发生了垮塌事故,一时间涌入周边医院的伤者太多造成了严重资源挤兑,她才会被临时抽调到急诊区帮忙。
既然能从婴儿的外貌特征判断出它父母的族裔,而高架桥事故的伤者身份又是确定的,这出高中生带小孩千里寻亲的戏码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那便只剩最后一个问题。瑞奥把小孩交给急救室的同事照料后,叫住了打算默默退场的迈尔斯:“等等。‘在路上遇见’?你上的哪门子路,我怎么记得你是住校,而这是周内的晚上,你怎么有机会在路上闲逛,还晃去了曼哈顿大桥?”
愿景学院离曼哈顿大桥远着呢,需要搭几站地铁再转乘M5巴士,梦游梦一晚上都走不了这么长路。
“以及……我不是禁了你的足吗,迈尔斯?”敏锐的母亲眯起了眼。
被叫住的人脖颈僵硬。两条拳击辫随着他骤然绷紧的全身而晃了晃。
“是不是艾伦叫你出来的?”
“不关艾伦叔叔的事!”他应该去帮那条小腊肠犬找主人的,迈尔斯心想。
如果给他一支笔,格温·史黛西的名字绝对已经记了厚厚一账本。他落到眼下这田地全拜她所赐,天知道他还想找机会跟她多交流,交流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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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气死了,说你交给他的那个婴儿让他被他妈当成了未婚先孕私生子的爸爸。”联系人里备注是“外卖送餐员”的人的消息跳出来。
格温做了个Oops的嘴型,刮掉消息放下了手机。
“我还有几个想法需要加进来,”她蜷在架子鼓后的小圆凳上,一对鼓槌悠悠地平放在屈起的膝尖,似乎摇摇欲坠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我们还有哪些独立效果器?”
琼在乐谱上做新的修改,没回头:“两个,其中一个是四手的镶边音效果器——很保值,用完不要了还可以卖五手。如果需要更小众的效果,我有个朋友那能借,”她太高,而排练厅的公用谱架被另外两支乐队中不知哪一支弄坏了高度调节旋钮,导致她只能趴下去写。蜜色的腰部赘肉从后腰上缩的上衣下露出来,坐在最后排的格温能清楚地看到那截皮肤上的橘皮组织,还有一小段纹身。琼问,“你需要什么效果?”
格温从圆凳上跳下来,自架子鼓后探出身体,够不到就用手里的鼓槌远远地戳谱面,鼓槌的圆头在纸上点出哒哒的声音:“这个地方的吉他需要增加反向声音效果,还有这一段,”她用鼓槌挑起纸张翻了一页,“过渡桥段到最后一段副歌的衔接处,如果有弯音轮就好了,给耳朵一点俯冲感。”
琼把她点过的地方都圈了起来,拿简写标记好。
“‘还有低音合成器,与此同时键盘要给反向和弦’,”斯图尔特学格温之前说过的话,“琼你好像不孕不育六十年的老母亲溺爱刚刚领养到的女儿,她要什么你就应给尽给,进迪士尼乐园找艾莎合照还会偷偷给表演人员塞钱让她假装被你女儿的魔法冻住了的那种。”
鲁索:“这已经是我们写过最复杂的一首歌了,而距离表演日期已经只剩一周。”不怪斯图尔特发牢骚,继续改动会让她们的练习强度翻倍。
“但这也会是我们目前最好的一首歌,不是吗?”不孕不育老母亲的养女本人看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听她的,”琼言简意赅,“这是写蜘蛛侠的歌,谁戴蜘蛛侠的腕带谁最有发言权。”
“鲁索的腕带上也有!”斯图尔特觉得很没道理。
“有两个,”琼的理论自成一派,“如果下次同时写徘徊者和蜘蛛侠,那键盘手说什么就是什么。”
徘徊者现在应该很不想跟她出现在同一首歌里,格温难得有些没来由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