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黛道:“你说得不错!她身为人家妻子,不守妇道,被父亲发现之后就杀害父亲,让她的姘头冒充,二人继续霸占温氏先祖留下的玲珑山庄逍遥快活。我们为人子女,岂能容忍?”
戴萌棠气得涨红了脸,怒斥道:“休得胡言!你也知你为人儿女?竟然如此污损夫人的清誉!夫人从未做过有悖妇道之事!”
温黛道:“你敢说她不是因为不守妇道被我父亲发现才情急之下杀人灭口?她与那贼人日夕相对,夫妻相称难道不是事实?”
戴萌棠道:“一派胡言!假冒庄主之人原是二夫人的情郎,无奈之下被二夫人拉来冒充庄主,之后夫人不愿见他二人相爱而不能相亲,成为终生憾事便让他纳了二夫人为妾室,他从始至终一日都与夫人相待以礼!”
温黛道:“他多年来冒充父亲,实在是该死!”
戴萌棠冷笑道:“你以为温举凡就不该死吗?你可还记得你的双生姐姐,闺名温绛?”
温黛道:“如何不记得?那又怎样?”
戴萌棠道:“那温举凡曾有奇遇,得一世外高人指点,功力大进,但他仍不满足,为了守住玲珑山庄抗衡各方势力,他还乞求高人指点更多捷径。谁料那人竟然说若想拥有武学最上乘的修为,必得断情绝欲,他有一秘方,千百年来无人敢试,那便是以亲生儿女炼丹服下,立时功力可以精进十倍不止。温举凡鬼迷心窍,趁夫人不备,偷偷把你幼小的姐姐温绛抱了出来,无情地掷入丹炉中!少爷,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庄中有一个奇大无比的丹炉,叫做七星八卦炉?”
温苍听了他方才一番言语,心惊不已,突然被问到,好久才回过神来,说:“依稀记得。后来不知怎地就不见了。”
戴萌棠道:“是我亲手,亲手砸碎了它!夫人视你们兄妹三人为性命,因为绛小姐的事与温举凡大打出手!可是温举凡那时已经功力大进,无法强攻,只能智取。后来温举凡不知悔改,还想将黛小姐也一并熔炉炼丹。夫人拼命将你护住,日夜不眠不休,殚精竭虑,却还是不能打消温举凡丧心病狂的念头。最后为了保住你们兄妹平安,她只得设计将他杀死!”
戴萌棠的泪水已顺着他焦黄的脸上层叠的褶皱纵横交错,不知终会流向何方。
“少庄主,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兄妹啊!”
温黛道:“我不信!既然我父亲如此如此疯狂,她又不曾不守妇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找个人来冒充我父亲,多年来诓骗我们兄妹?”
戴萌棠摇摇头道:“你岂知这世道的艰险?当时少庄主还不满十岁,怎能支撑起玲珑山庄?若是被人知道玲珑山庄里只剩下孤儿寡母,还不被各路豪强群起攻之?不仅难以保住众人的性命,温家祖祖辈辈攒下的基业就毁于一旦了!夫人一直隐忍,也是为了你们兄妹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不必面对生身父亲亲手杀害亲姐妹这样丧尽天良伦常的事情。”
温黛双眼失神,呢喃道:“竟然会是这样?竟然是我错了?”
突然红染瑟缩着出现在门口,说道:“禀告少庄主,大小姐,夫人她,她咽气了!”
温黛圆睁着双眼,流下两行泪。
温苍愣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母亲……”
那热泪在眼中打转,马上便要重重地砸下来。
戴萌棠哭嚎着跪倒,又猛然磕了几个头。
“夫人,老奴无用!不能为夫人报仇!”
戴萌棠缓缓直起弓着的腰背,指着红染说道:“你们瞧这红染丫头,便是当年亲眼目睹绛小姐被投进丹炉的惨状,才性情大变,夜间屡次被噩梦惊醒后想要触柱,险些救不活!后来有幸得到夫人悉心照料,才慢慢抚平她身心的创伤。”
庾遥叹息一声,说道:“真是耸人听闻,想不到温庄主竟然失了心智,怪不得我父亲屡次相邀他前往大周都被拒绝。温兄,温妹妹,棠叔,你们神仙打架,本不关我和公主的事。可是温妹妹用心太过于歹毒,竟然想将一切都推在我们身上,还暗中联络大汉朝廷,曝露公主的身份。大汉和大周有不共戴天的世仇,你可知此举便是置公主于死地?”
温黛道:“你们送上门来,我焉有不利用之理?况且你们也未必存着什么善心。朝廷一向对玲珑山庄虎视眈眈,觊觎玲珑骰子之心路人皆知,可是我若是能献上大周的长公主,朝廷便愿意不再逼迫我们交出玲珑骰子,还能保住庄中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
庾遥道:“原本你可以将所有人命都算在我和公主头上,再将我们绑了交出去,可是你心里对我武功修为没底,若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也不知是否有胜算。”
温黛道:“不错!我曾经尝试在你们饭菜中下毒,可是你们却丝毫没有中毒,我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幼薇心想,原来竟然还无意中被下了毒,自己还茫然不知!所幸永安长公主当初服下了那枚玲珑骰子,从此便可百毒不侵了。若不然,不仅汴梁城里多的是人想要自己的性命,江湖也如此险恶,早不知被害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