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苍向庾遥道:“庾兄,入庄至今招呼不周,不但劳烦庾兄与我一同联手抗敌,竟然还……”
庾遥道:“温兄,我虽不知为何朝廷突然派兵来攻,老夫人既然说与公主有关,那我们也难辞其咎。软禁便软禁罢。只是公主大病初愈,又一路历经风霜,万望不要为难于她。”
温黛插嘴道:“庾兄放心,姐姐我会好生照拂,不会让她受委屈。”
老夫人向白喜使了个眼色,白喜只得上前说道:“庾公子,请吧。”
庾遥不得不随他而去,半路回身望去,幼薇早已急出眼泪来。
突然,幼薇道:“留着我一个人做什么?我既然已经嫁了你,生死都要随你去。”
老夫人冷笑道:“公主果然有情有义!我们还做这好人为甚?一同带下去!”
白喜领命,将二人带了下去,锁在一间暗室便离去。
暗室中伸手不见五指。
幼薇道:“不是说好是软禁么?怎地锁到了这么一个暗室?”
庾遥再也按耐不住,斥责道:“明明可以来去自由,为什么要也陷进来?你在外面好歹也可以替我透一些消息,让我捋清楚来龙去脉,如今可怎么好?”
庾遥一向彬彬有礼,说话温声细语,突然如此可将幼薇吓了一跳。
幼薇方才收起的眼泪便又簌簌而下。
黑暗中,庾遥见不到她的样子,只听见她不住地抽泣。
“你不在,我害怕。”
别看当着温家众人,幼薇一副长公主的派头,其实是狐假虎威,心虚不已。
庾遥心软了下来,后悔不该对她如此。
她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小姑娘,想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怎么懂得那么许多。若真是永安妹妹在此,不愁没有默契,可是如今的情形下又何必苛责她。
庾遥叹了口气,寻着声音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别哭了,是我不好。”
幼薇道:“你原是受我的连累,都是我的错。”
庾遥道:“此番的确是我太过轻率了。这玲珑山庄是什么地方?能够在战乱中屹立百年而不倒必有缘故,哪是我们可以巧取豪夺的地方。”
幼薇缓缓地收了哭声,说道:“如今可怎么办?”
庾遥道:“这密室不见光亮,如同暗夜。我心里却渐渐光亮起来。我们且仔细回想这两日的经历,不愁捋不清事情的脉络。”
幼薇道:“兄长说得不错。”
庾遥道:“山庄内,主人家温举凡已死,温夫人戴氏中毒昏迷。其余便只有老夫人、温苍、温黛以及二夫人。仆从之中,露脸见光的有侍卫白喜,管家棠叔,还有临死攀咬我们的青衫二婢。再算上伺候我们的白福和红染,温黛的贴身侍婢乌蒙。如果你我二人不是凶手,那么凶手一定在这些人之中。”
幼薇道:“仆从恐怕不会是主谋,这山庄谁当家,他们还不是一样地为奴为婢?”
庾遥道:“你说得有理。那便只有老夫人、温苍、温黛和二夫人了。”
幼薇道:“老夫人是温庄主的亲娘,怎么会下手害自己的孩子?温苍和温黛也不会加害父母。看来是二夫人嫌疑最大了。”
庾遥道:“有些道理。可是这件事目前看来嫌疑最小的就是二夫人,她早几日就病了,宴饮之时也不在现场。”
幼薇道:“虽然不在现场,难保不会假手于人。”
庾遥道:“可是二夫人也没有动机啊。若说她与温夫人面和心不和,想要争夺宠爱或者地位倒还说得通。可是温庄主是他夫君,她害他能落下什么好?”
幼薇道:“难道是有什么前情或者仇怨我们不知道的?”
庾遥道:“可也说不通。那前情或者仇怨我们不知道,温家上下不该无一人不知。既然我们能想到她,难道不怕老夫人和温苍兄妹也想到是她?”
幼薇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在温夫人房里见了她一面,看上去柔弱可欺,也没什么主见。”
庾遥道:“表面功夫谁不会做,千万不能信。你记住,玲珑山庄完全不似我们从前臆断的那么简单,即使是温苍和温黛也不能尽信。”
幼薇道:“我知道了。江湖险恶,如今真是见识了。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京城。”
庾遥叹息道:“我也后悔自作主张地带你涉险,我以为必然可以保护你周全,却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送上门来被真正的凶手做进了局。若我料想得不错,恐怕大汉突然派人攻山,也是有人故意泄漏了我们的行踪。”
幼薇道:“泄漏我们的行踪不像是温苍、温黛兄妹或者庄主夫人所做的事。他们大可找个机会将我们绑了,送给朝廷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庾遥道:“确实如此,看今日老夫人的样子,泄漏消息的事八成是她做的。”
幼薇道:“可是玲珑山庄遗世独立,从不与朝廷为伍,她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庾遥道:“也许是想驱除我们,或者是想让我们顶罪。”
幼薇不禁想到老夫人那接二连三浮现冷笑的脸,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