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举凡尴尬一笑,说道:“夫人说得是,咱们真的是老咯!”
庾遥起身作揖道:“小妹自小被父母宠爱惯了,久在闺阁,从未出门远行,诗书武功无一通晓,实在是井底之蛙不可语于天,夏日之虫不可语于冰,万望温伯伯、伯母莫要怪罪。”说完又向幼薇使眼色道:“还不快向温伯伯赔礼?”
幼薇刚刚站起身子,温举凡便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更何况,各抒己见罢了,贤侄女又何错之有?贤侄如此紧张,倒显得我不能容人了。”
庾遥于是附和道:“温伯伯说的是,不如侄儿先自罚三杯罢!”说罢自斟了三杯,饮尽了。
温举凡也举杯道:“贤侄客气了。”亦饮尽杯中酒。
幼薇也举杯道:“我酒量不济,便敬温伯伯、伯母一杯罢!”
温夫人微笑着说:“且慢。来,坐到我身边来,让我仔细瞧瞧。”边说边向幼薇招了招手。
幼薇胆怯,余光看向一旁的庾遥,见瘐遥点了点头,方才轻移莲步,走到温夫人身旁。
温夫人伸过手去,拉住她的手,说:“坐。”
幼薇缓缓坐在一旁,由着温夫人仔细端详。
温夫人先是摊开她的手掌细细瞧了,又抬头将她清秀如烟的眉目看了个遍。
“真是个好姑娘!看这细嫩的手掌,的确不曾习武。依我看,姑娘家便该如此文静温良。这小模样也好得很,像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温苍与温黛兄妹彼此悄悄对望了一眼。
温夫人向庾遥问道:“贤侄,你们庾家怎么将这般好闺女藏得如此严密?长兄如父,你可知许了人家没有?”
此时温苍眉间紧锁,已是微微沁汗,一只手更是紧紧握住长袍的边缘,暗自用力。
温黛悄悄伸过手去,握住他的手腕。
温苍抬了头,眼中隐隐有泪。
温黛却是粲然一笑。
温苍于是缓缓地松了劲道。
庾遥听温夫人这样一说,心中也是一惊,苦于一时编排不出什么能够自圆其说的婚约来,只得说道:“舍妹年纪尚幼,因此并未许人。”
温夫人笑着点点头,说道:“檀郎玉貌,洛神天姿,真是般配。贤侄女,方才不是要敬酒么?来人,将我从娘家带回的九曲香取来。”
幼薇早已羞红了脸,只顾着低头。
很快,两位青衣侍女托着一个青玉酒壶以及两只小杯走近,壶杯均雕以莲花纹样。
如此情势幼薇只得站起身来,满满地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温夫人,说道:“天降祥云,人添福寿,敬伯母。”
温夫人的笑容温暖慈爱,她接过酒杯说道:“好,好。”说罢便一饮而尽。
幼薇举起另一只酒杯欲饮,却被温夫人拦住。
温夫人笑道:“方才你说自己不胜酒力,莫要早早地醉了。”
庾遥道:“一杯不打紧的。”
温夫人道:“我出身拳术世家,这样温和娴静的孩子的确是平生少见,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你。苍儿,你来,代饮此酒。”
温黛突然站起来,说道:“母亲,庾家姐姐礼敬您的酒,如何能代饮?”
温夫人佯装恼怒地对温黛说道:“小孩子家懂什么?坐下。”又对温苍道:“苍儿,还不快来?”
温苍缓缓起身,说了声“是。”
温黛道:“那不如由我替庾家姐姐饮了这杯罢。”说着便要起身。
温苍拦着她,摇摇头,说了声:“黛儿。”
温黛死死拉住他,低声却又急促地说道:“兄长不可!”
温苍将她的手撇开,走上前去。
见他如此,温夫人笑得更是开怀。
可不知为何,那笑容却突然凝固,连带着温夫人皓雪一般的两颊也突然灰暗塌陷了。
“夫人!”
“母亲!”
一时间嚎啕声、杯盏碎裂之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