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77年,唐朝势微,各地揭竿而起,叛军王仙芝率军南下,渡汉水,攻荆南。
荆南节度使杨知温入城坚守,王仙芝纵兵烧城,荆南陷入火海,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荆南失守。
荆南之南,山林茂密的荆山上百兽仓皇而逃,如墨的鼎湖渐渐露出湖底的白石,那湖底竟然无一鱼虾,只有滩涂。淤泥凹陷,大地震动,霎时间,一阵火光冲天,竟然与被大火覆盖的荆南城遥相呼应。
“欺吾太甚,欺吾太甚。”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朱朱,每次你都这么说。”从天上俯冲下来一只黑乎乎的雄鸡,只是尾巴上的一根长翎泛着光芒。
“欺吾太甚,期吾太甚。”那个声音似乎陷入了癫狂。
“朱朱,朱朱,你在哪里?”凫篌拖着他发亮的尾翎四处张望。
“蠢货,你踩到我了。”
凫篌慌乱地往脚下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把自己的尾翎都藏了起来,声音颤抖:“朱朱,朱朱,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丰神俊朗的朱厌呢,令天上人间闻风丧胆的朱厌呢?”
荆南城的大火几乎把天边烧亮,透过微弱的火光,杂乱的草丛中赫然躺着一颗蛋,那颗蛋与普通的蛋并无区别,只是蛋壳白璧无瑕,隐隐透着光亮,突然那颗蛋伸出了手和脚,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蠢货,你挡到吾了。”
凫篌看着这颗蛋,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晃动自己的尾翎,咯咯大笑起来:“朱朱,你如此模样,实在有负于凶神恶煞。”
那颗蛋上竟然还有眼睛鼻子嘴巴,那眼睛不屑地看了凫篌一眼,冷笑道:“野鸡,休要多言,驮吾与那泼妇再战百年。”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是凫篌,凫篌,你懂吗?你看,看看我这根尾翎,多么地耀眼,多么地出色,野鸡能有吗?能有吗?”凫篌咄咄逼人,几乎要断气了,但是这是原则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他一定要据理力争。
朱厌只觉得聒噪,不耐烦地说:“蹲下来,让吾上去。”
凫篌却不依了:“你道歉,道歉我就驮你。”
那颗蛋却突然慢慢变大、变高,直到比凫篌更高了才止住,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凫篌,声音冷酷:“凫篌,你莫忘了吾是谁,吾并不介意重新换一个座骑,至于你,丢入荆南城变成烤鸡肯定也是不错的。”
凫篌吓得整个缩成一团:“朱厌,你莫要吓我了,我胆子小,你上来,上来。”
“哼。”朱厌直接抬起自己的小短腿坐在凫篌的背上:“快点,看我这次不杀了那泼妇。”
“朱厌,你是不是忘了勾陈神君的箴言了?”凫篌弱弱地问。
凫篌的话让朱厌的眉毛拱成了山,她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犹如火烧云一样的荆南城,陷入了沉思。她被这荆山压得太久了,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被封印之前勾陈神君说什么来着?
那日,她与西王母那泼妇打得山河变色,足足打了百年,勾陈神君过来劝架,苦口婆心终于让她们止战了,可是止得了一刻,却止不住朱厌心中的怒火,休战片刻,她就要冲上去把西王母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