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贞苦笑:“若是轻伤,他也不必叫人来知会我了,之所以叫人来先通知我一声,就是怕我见了他会害怕,或者是怕我伤心欲绝。”
云拂衣不免紧张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曹大人功夫那么好,虽然以前占山为王,到底是统领那么多人,当年的老狼山风云寨多有名号,连官府都奈何不了。”
玉贞叹了声:“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曹家堡的官府那是什么草包官府,几任协领下来,不是我自吹自擂,也就我家大人在任的时候,还想着什么剿匪,其他的那些任协领老爷,只想着如何搜刮,才不会想着剿匪呢,可这次不同,我可听说那些倭寇海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呢。”
云拂衣宽慰道:“妹妹不必过分难过,即便是重伤,以曹大人常年习武的体魄,想来康复也是很快的,或许他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心疼妹妹,怕妹妹见了他会难过。提前说一说,妹妹心里一个准备,会好些,或许这只是曹大人跟妹妹开的一个玩笑,我所知曹大人不过一二,也听说他深爱妹妹,经常和妹妹说笑玩闹。”
玉贞眼睛一亮,似乎被云拂衣拨云今日了般,难以抑制的几分惊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可是刚高兴一点点,转而又低落:“不能吧,那家伙疯子一般,但今天负责回来传话的史文躬史将军,看上去非常正经的一个人呢,总不至于大家都陪着他疯。”
云拂衣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说不过是想玉贞的难过降低些,于是道:“他是巡抚大人,下面的人当然都得听他的命令行事了。”
玉贞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可史文躬说朝廷已经准许他解甲归田,他又如何能够差遣得了旁人呢?这个史文躬是个将领,是朝廷的人,而他已经不是巡抚,不是朝廷的官。”
姊妹两个左右分析,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起更了,外面爆竹声震耳欲聋,玉贞道:“今天是除夕,还有麦子她们几个在呢,咱们两个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好的过个年,再说即便他重伤又怎样,他活着,就是我天大的福气,哪怕他从此不能动弹了,每天跟我斗斗嘴也是好的。”
话毕,云拂衣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我只知道曹大人爱惜妹妹更多些,现在看来,妹妹也是分外爱惜曹大人的。”
不知为何,玉贞想起了自己落下山崖,曹天霸为了救自己,那搏命的一跳,曹天霸是个成年人,且是习武之人,他该清楚那一跳意味着什么,那么深的崖下,从那棵树到这棵树,假如有一点点的失误,他自己就会粉身碎骨,可是曹天霸毫不犹豫的跳了过来,就在那一刻,玉贞便清楚,曹天霸是可以豁出性命来爱自己的,玉贞想,人这一辈子,千金散去还复来,自己不就是已经重振乔家了么,而有情人,却是难求的。
听了云拂衣的话,玉贞无限感慨:“他为我不惜性命,我为他做的,远远不及。”
说完,拉起云拂衣:“走吧姐姐,咱们去过年,得知他活着呢,我这个年也可以过好了,走,咱们去放爆竹,等会包饺子,我还要给外甥外甥女儿压岁钱呢。”
过年的热闹自不必说。
年后,玉贞便开始忙了,当然店铺都还在歇业之中,或是初六或是初八才能开张,她忙着四处打听哪里有治疗外伤厉害的疡医,时刻准备曹天霸一回到家里,便进行医治,而她自己废寝忘食的阅读那些医书,就怕医术高明的疡医找不到,想从书上找到能够很好治疗外伤的手段。
就这样忙了很久,等屋顶积雪开始融化的时候,曹天霸回到了曹家堡,而玉贞,还没有找到医术高明的疡医,自己也未能在书上学到好的治疗外伤的手段。
护送曹天霸的队伍刚进曹家堡,首先跑回来的是麻子,他见了玉贞噗通跪地,哭着道歉:“夫人恕罪,小人没能保护好大人,让大人受伤了。”
玉贞微笑:“快起来吧,我可是听说你已经做了什么副将了,怎么还能说跪就跪呢,打仗难免受伤,更何况他是主帅,那个,月映呢?我可是真想月映了。”
麻子站起道:“月映照顾大人呢。”
玉贞哦了声:“我也听说你们已经成亲了,你以后好好对待月映,否则我可不依。”
自打史文躬来了那次之后,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回来的曹天霸,突然就不时的有消息传回来了,所以玉贞才了解到这些。
麻子非常恭敬:“是夫人,小人一定好好待月映。”
玉贞往他身后看过去:“大人呢?”
刚说完,管家匆匆跑来,老远就喊:“夫人,大人回府了!”
这个时候,玉贞也无心说管家失仪不失仪,这种时候,她也理解管家的心情,曹天霸不在家,家里就像没了顶梁柱,而今曹天霸回来了,即便受伤,大家也非常高兴,玉贞却呆愣了下,之后才道:“把府里的人都叫齐了,随我去迎接大人。”
管家满是兴奋的神色:“回夫人,早都叫齐了,都在前头候着夫人呢。”
玉贞拔腿就走,边走边想,不知自己最近是瘦了还是胖了,面色红润还是面色蜡黄,穿的够不够隆重喜庆,就怕曹天霸看见她会心疼难过。
到了前面,刚好看见几人抬着个类如太师椅的一物,面向她而来,她的怦然而一跳,知道是曹天霸,于是缓缓跪了下去,待曹天霸到了跟前,她头也没抬,只是道:“为妻恭迎大人回府。”
曹天霸忙勒令把太师椅放下,垂目看向玉贞,手遥遥伸过来:“我的玉儿怎么可以给我跪呢,来人,快把玉儿搀扶起来。”
那厢的月映早眼含热泪跑向玉贞,搀起玉贞,泪水就下来了,哽咽道:“夫人快起吧,地上凉呢。”
玉贞站起,看月映丰润了很多,虽然脸上满是赶路的风尘,但人可是比以前精神了很多,玉贞一笑,转而举目看去曹天霸,猛地就惊呆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憔悴,先前的各种怀疑都在此一刻定格成一个念头,他是真的受伤了,并且很重,不过他气色还好,特别是那双眼睛,仍旧如以前一样,虽然凌厉,但看自己的时候,那凌厉渐渐化开,成一股暖流,看曹天霸的手仍旧伸着,玉贞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曹天霸的手里,夫妻两个的手紧紧的握在一处,玉贞柔柔一笑:“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曹天霸也暖暖一笑:“玉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玉贞回头吩咐家人:“来啊,把大人送回卧房。”
管家带头,领着几个小厮,接过那些兵勇手中的太师椅,一路就把曹天霸送回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