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松,绑成粽子般的玉贞便滚落下去,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山谷,那男人随即转身叹了声:“可惜了,如花似玉的。”
不忍看美人香消玉损,奈何贩卖私盐是掉脑袋的事,唯有杀人灭口,言罢掉头驾车匆匆而去。
而此时,蜿蜒山路上踽踽独行着一位老者,翻着毛的皮袄,翻着毛的皮裤,翻着毛的皮帽子,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个人,即便仔细看,也只是见一团雪球在蠕动似的。
那老者方才瞧见有人把什么丢进深沟,好奇,跑到沟沿处往下看。
上天有好生之德,玉贞往下落时不时给岩壁上横生而出的树木接住,然后又滑落,滑落又接住,反复几次,衣裙破烂头发披散,最后鬼使神差的给一棵大树的树杈勾住身上的绳索。
老者见树上吊着一个人,秀发纷飞,长裙乱舞。
这老者久居深山老林,当地人惯称为老冬狗子,他们以山林为家,以挖宝为生,除非是为了购置日常所需的米面盐茶,否则绝不出山,而这老者此次下山就是为了以猎捕到的野兽皮毛去换取吃食,他长了春秋,有了阅历,知道下面那是个女子,还是个年轻的女子,且是给人暗害,老者菩萨心肠,待想搭救,怎奈沟太深,岩壁太陡,他不敢下去,于是试着跟玉贞对话:“姑娘,你活着吗?”
玉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于半空中悬着,往下望深不见底,往上看悬崖峭壁,她吓得头晕目眩,听见有人说话,看不清对方,听声音不像是方才那个恶男人,猜测是个过路的,忙道:“我活着呢,救命啊!”
那老者面有难色:“姑娘,非是我不想救你,沟太深,我下不去。”
玉贞明白,想想道:“听您的声音是个长辈,老伯,我是给恶人陷害,您这么大岁数下不得深沟,那么能否麻烦您帮我去找一个人,他或许能救我。”
那老者正束手无策,又不想眼睁睁看这姑娘给冻死饿死,听了她的话,忙问:“谁?”
玉贞第一个念头是曹曹天霸,可迟疑一番,还是道:“是我表哥,他叫阮致文,你可以去阮家找,实在不知道阮家在哪里,就打听丰隆绸缎庄,或是丰隆瓷器行,那都是我表哥家开的买卖,曹家堡的人都知道的。”
老者很是爽快:“姑娘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表哥。”
玉贞道了声多谢,其实除了等,能有什么法子呢。
于是就这样等了许久,等到开始怀疑那老者或是没有找到阮致文,或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心越来越慌,身上没了斗篷御寒,早已寒透肌理直至骨髓,冻得脸色清灰嘴唇惨白,而她又不敢随便动弹,勾住她的只是一根树杈,一旦那树杈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自己即要命丧于此。
为了稳住心神,她清空杂念,心中默诵阿弥陀佛,一直诵一直诵,渐渐的,人呈入定状,心如止水,渐渐的,四肢已经麻木,渐渐的,神智昏昧,她想,大概自己快死了吧。
突然有人声嘶力竭的一声吼:“乔玉贞!”
她一个激灵,这宛如给风沙磨砺过的嘶哑嗓音,非曹天霸莫属,想抬头看看,发现此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不懂,自己分明是叫那老伯去找表哥阮致文的,怎么却来了个曹天霸?然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自己想活,想赡养母亲,想为父报仇,想重振家业,便道:“我在。”
声音微弱,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曹天霸功夫高深听力超常,已然听见她的回应,当即大喜:“你等着我下去救你。”
来的不止有曹天霸,还有风云寨一干兄弟,其中军师孙胜也在,连忙制止:“大哥不成啊,这么深,岩壁又这么陡,没有攀附之地如何下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