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宅已售,玉贞三人便搬到镇西那个小宅子居住。
早做了打算,所以此处业已收拾干净,只是习惯了住大宅,突然住进小宅,看哪里都感觉逼仄,玉贞一心重创家业,至此时方感觉委屈了母亲,正待安慰,阮氏却反过来安慰她:“这地方小是小了,但小有小的好处,首先拾掇起来容易,其次这地方僻静,再说两个人住的地方太大,反倒有些冷清。”
玉贞纠正道:“是三个人。”
回头看麦子正把从大宅带来物事逐样的往房内搬,累得满头大汗。
阮氏嘀咕:“不过个丫头,又是一年比一年大了,早晚许个人家嫁出去。”
念及此,突然灵机一动,暗想假如把麦子嫁了,是不是可以得到一笔礼金呢?如此便帮女儿筹到了一笔做买卖的资本,这样一想,暗自欢喜,也后悔这事此时才想起,假如在玉贞卖乔家大宅之前,或许大宅就可以保住了。
正出神,玉贞道:“麦子在乔家一天,即是乔家人。”
说完挽起袖子:“我去帮帮麦子。”
阮氏伸手想制止,那种粗活,堂堂的小姐怎么能够做呢,可是了解女儿的脾气,制止也没用,于是独自往院子里散步,放眼一望,便是围墙,不是之前在大宅,放眼一望,便是亭台楼榭,不免悠然长叹,物是人非。
再说玉贞,和麦子一边往房中搬搬抬抬,麦子歉疚道:“小姐,这些都是奴婢做的,你一旁看着就好了,奴婢力气很多呢。”
玉贞一笑:“两个人力气岂不是更多。”
麦子道:“可小姐是主子。”
玉贞又一笑,带着些清苦的意味:“我爹曾说,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家都快没了,我给谁当主子。”
麦子忽然想起一事:“小姐打算盘个店铺的,但不知小姐准备先做个什么买卖?”
刚好,两个人抬着一张桌子,乔家大宅是以千两银子出售的,当时玉贞就说了,宅子内所有的家什都包括在内,而今她们带来的这些家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且又又是日常必须之物,这桌子虽然不大,但对于两个纤弱的女儿家,也还是非常的重,玉贞憋着气都不敢喘,听麦子问,她道:“放下歇歇。”
待桌子放下,两个人都贪婪的大口的喘着,玉贞一边喘一边摸着额头的汗水:“我爹说过,不熟不做,意思就是自己不在行的,不能做,所以我打算先开间卖药材的铺子。”
谈虎色变,麦子吃了一惊:“小姐,你还敢开药材铺子?”
乔家就是从药铺先倒的,玉贞知道这丫头为何害怕,却道:“哪里摔倒,哪里爬起来,再说咱们曹家堡附近山上遍布药材,购货容易,而我对药材比对其他物事更懂些。”
麦子仍旧忧心忡忡:“是这么回事,可奴婢还以为小姐是个女儿家,若想开买卖必然开个胭脂水粉铺子,或是绸缎庄什么的,卖生药,奴婢怕……”
欲言又止,恐触动玉贞的伤心事。
玉贞心知肚明这丫头所想,她打算重振家业并非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先开间生药铺子亦是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才确定如何避免重蹈覆辙,心里有底,不做赘言,垂目看看勒得通红的手心,鼓足一口气,道:“来吧,抬进去。”
刚想动手,忽听街门咚咚给人擂的山响,她心里一惊,这敲门的风格,像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