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谁听了都不舒服,但兰菊偏偏是督公从京城家中带来的,最有头脸,碧纹和三个小丫头敢怒不敢言,怕她去督公面前告状,只好任其差遣。
不巧暮雪这日赶上月信,腹痛阵阵,起不来床,更莫说是去淋雨干活了。兰菊走到她的床榻前冷言冷语:“喂,怎么就你娇贵?人人都干活去了,你竟然还躺着?”
暮雪懒得同她争执,尽量忍住急躁,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身上不舒服,同三宝公公告了假的。你莫在这里吵闹,打扰我休息了。”
“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兰菊狠狠地踢了她的床榻,“偷奸耍滑的东西!装可怜给督公看吗,哼,你现在连督公的面都不配见了。”
暮雪厌恶她这般小人嘴脸,换做平时非要扯着她的衣领教训一顿才罢,可是今日实在腹痛难受,无力与她计较,闷在被子里不吭声。
兰菊以为她怕了自己,越发得意起来,嘲笑道:“上次我不过说你没爹娘,你就害得我被督公骂了一顿。现在怎么着,督公腻烦你了吧?自己以为宫里出来的就是凤凰吗?哼,我看你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鸡!”
暮雪气极,顾不得自己身上疼痛,狠狠地将身边一个花盆砸向她:“滚
滚!”
那花盆恰好不偏不倚,砸到了兰菊的脚,疼得她一阵鬼叫。暮雪却讥讽道:“只可惜了这盆君子兰,没砸着君子,倒砸着小人。”
兰菊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上前就要掀开暮雪的被子。碧纹连忙拦住,劝道:“兰菊姐姐先别和她生气了,你快回去看看脚被砸伤没有。我替你教训她。”
兰菊的脚实疼得紧,由着一个小丫头扶了回去。碧纹这才坐在暮雪床边,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暮雪知道碧纹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必然是来劝自己少惹事的,但她却不想再忍下这口气,先一步开口道:“不用劝我,这种人不得些教训,只会变本加厉。”
碧纹一个劲地摇头,苦劝道:“你可不能和她硬来,她到底是督公家里的丫头,若真闹到督公那里去,他也必会护短的。”
碧纹在边上无奈地叹息着,按兰菊的性子,又得是好几日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日出人意料的平静。兰菊没来找茬儿,也跑去督公那里生事,除了照例给暮雪分配些洒扫的活计,也没见与平日有何不同。
或许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越是不行动,就越是憋着大坏水。暮雪自有计较,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她了解的王阳关为人,应该不至于任由着手下胡作非为才是。
过了差不多七日,暮雪刚干完活回房,就见兰菊拿着一件华贵的男人衣裳,正坐等着自己。她虽然警惕,却也并不怕她,直截了当道:“这是我的屋子,请你出去。”
出乎意料,兰菊竟然冲她媚笑,讨好的口气简直油腻:“女官大人嘛这不是,您快请坐。”
暮雪皮笑肉不笑:“合着我刚才的话您没听明白?”
兰菊竟也不恼,站起来给她搬座儿,笑道:“前些日子有些误会,您大人大量,不会还生我气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