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关听见“休弃”,还有“清清白白”,心里不爽,她怎么就成了休弃之身了,做他的女人怎么就是不清清白白了?
“这三件事朕都答应。”他说,“地上凉,起来吧。太上皇的身子,你多费心。”
暮雪叩头谢恩后,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没有起身而是道:“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跪安了。”
“朕没叫你跪安。”王阳关连忙叫住她,“你现在一刻也不想和朕多呆吗?”
暮雪也不掩饰:“是。”
王阳关被她呛了,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对面:“坐吧。”
“奴才不敢,您有什么话么。”她直起身子,静静地站着,像一棵老树般淡然。
王阳关伸手向她,似乎要扶她坐下,眉目间有难以捉摸的温柔:“这里没有别人,咱们终于可以好好说会话了。暮雪,别远着我了,我想你了。”
她下意识一避,这算什么,难道皇后不够称心如意,想起她这个旧人来了?
虽然恶心,但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别等会又灭九族,她惹不起,唯有道:“主子挂念罪奴,奴才感激惶恐,不过没什么话要说,还是跪安吧。”
“别打官腔。”王阳关见她这样,皱了皱眉,然后向她解释道,“我想和你说真话,我知道你怪我,不过我还要说,皇后的事是因为要与克特部联姻,才能尽快威慑天下,打退余党。还有贬谪皇室宗亲的事,也是为了国家安定,说白了都只是一场戏罢了。暮雪,我早晚会来接你,用下辈子补偿你。”
他的说辞那样清楚,可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看着他:“圣上深谋远虑,大局为重,奴才等皆叹服主子圣明,难为圣上高居尊位,还记挂奴才,叫奴才何以担当。还是,算了吧。”
王阳关猜她会哭,会闹,会骂他,会打他,就是没有猜到她是这个态度。他当皇帝以后,习惯了臣仆的俯首帖耳,歌功颂德,但是这样的她,却那样的陌生疏离。
这份陌生疏离让他恐惧,他晃了晃她的肩膀:“什么叫算了吧?”
暮雪漂亮的睫毛下隐藏着流转的眸光,可就不抬头让他看见,说话时又变成了死气沉沉:“奴才亡国贱俘,罪该万死,早该斩首。圣上留奴才性命,在司衣局做活,奴才已觉皇恩浩荡,但是如奴才这般的人,绝配不上主子抬举。奴才在圣驾前提鞋都不配,若是忝居为妃,实在会天打雷劈,折寿而亡。”
王阳关听不下去了:“不许说这种话了!”
她跪下来,在地砖上磕头不止,咚咚作响:“奴才该死,惹圣上生气,请圣上起驾回去,仔细龙体。”
他蹲下身用手挡住她,不许她磕,一把抱住她的身躯。她拼命挣扎,一点儿也不想碰着他,他一边说好话一边叫她别动,她还是扑腾得厉害。年氏在外间听见动静,有些担心,过来敲了敲门:“皇上,怎么动手了?”
暮雪趁着他一个晃神,夺门出去,躲在年氏身后。年氏回头护她:“别怕别怕。”
说罢指着王阳关训斥:“对个女人还动手起来,不怕人家笑话!”
“我没有动手,是不想叫她磕头。”
年氏一愣:“为何磕头?”
王阳关一时半会和母亲说不清楚,只好悻悻地道:“她不肯与我好好说话。”
暮雪冷冷地道:“那圣上就别再与奴才说话了,正好。”
“你!”王阳关气恼地指着她,又对年氏道,“娘你管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