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回:“明儿见。”
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这些日子,深深深深地压抑地内心深处的感情一下子得到了激发,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年少时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可能轻易忘得掉呢,王阳关这个名字,像是用刀刻在她心上的头的,要想抹去,也只能用刀划花了。她曾经以为,等回了他,他们便会是世间最幸福的夫妇,却没有想到,身份的转变将人伤得如此彻底。
她也曾以为,他当年对付太后是为了替她报仇,后来才知道,他那不过是为了替自己谋条生路罢了。因为,那时候的太后,也已经准备要对付他了。
真相血淋淋地撕破摊开,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的真心痴情,全都错付了。狠狠地哭了一场,眼泪流干了,她才回到寿康宫去。
王炳和年氏瞧她眼睛肿得和红桃似的,连忙上前关心,问是怎么了。
暮雪淡淡一笑,扶他们坐好,然后跪了下去,道:“暮雪想求您二位件事。”
“什么事起来说罢,地上凉。”王炳一面说,一面要扶她。
她轻轻一避,摇头道:“这件事得跪着说。我怕是以后不能再侍奉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了。”
年氏被唬了一跳,着急问:“这是怎么了?”
暮雪将孙宪要娶她的事,向他们说了一遍,又道:“奴才会将调养和注意的事情告诉宫女们的,她们年轻手巧,一定比奴才做得好。求您二老开恩,放奴才出去,奴才给你们磕头。”
说着便要叩首,年氏一把扶住,不觉间眼里含了泪:“快起来,快起来。”
年氏也不说话,突然捧着手绢啜泣起来。暮雪见年氏这样伤心,心里不禁愧疚,忙道:“奴才该死,叫太后娘娘伤心了,您待奴才的好,奴才都记着。您要是不答应,奴才留宫里伺候您一辈子也成。”
年氏好容易止住泪,摇头道:“不,你做得对,你这样的青春年华,在宫里做奴才太可惜了。你是个有办法的人,出去必能成一番事业。”
暮雪大为感动,没想到年氏哭成这样还肯放自己走,又道:“奴才此举全是自私,是因为想脱罪籍出宫去。等奴才想法子脱了籍,您什么时候下道令,奴才就什么时候进宫伺候您。”
王炳浑浊的眼中,也现出了点点泪光:“你这还叫自私么?那岂不是叫我们家无颜对你了?好孩子,你的好,我们两个晓得,出了宫以后,好好过日子。”
暮雪没费什么唇舌,王炳和年氏就答应了她这件事,还要赐给她一许多银两首饰当嫁妆,免得她去新婆家受气。临了,年氏还看着她哭:“多好的人儿呐,是我儿子没这福气。”
暮雪坦然一笑:“各有各的路嘛,他是成大事的人,早就是高不可攀的了,我这样的普通人,有个寻常日子过就好了,不求别的。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到这里,她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奴才犯尊讳了,该死该死。”
年氏一把拦住:“快别这样说,他着实对不起你,叫个名字算什么,你就算是打他骂他,我们也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