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已是皇帝,就算是父母也仍然不免忌惮,王炳与年氏对视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王阳关知道父母挂念自己,怕他们生分,便跪了下去:“儿在外征战,劳父亲母亲为我担心这样久,实在不孝。只是这些日子还有国事要忙,只得抽空再来请安,望你们见谅。”
他一跪,众人也跪。王炳忙道:“你现在身上担子重,有空来瞧我们就成了,正事要紧。”
年氏颇为感动,儿子当了皇帝还这样孝顺,一把拉起他来,左看右看,道:“你晒黑了,要多休养。”
接着她的嘱咐,王阳关都一一答应。临了,王阳关才又开口:“今日趁着父皇和母后在上,大家也都在,朕还有一事要说。”
年氏问是什么,他道:“先前攻打北漠,克特部人为朕立了大功,朕为表两方情谊,要娶公主为后。”
傍晚过后,人群们如潮水一般地散去,王炳与年氏支开服侍的宫人们,关上门来说起了体己话儿。
年氏瞪大眼睛道:“看阳关今日的意思,是不打算要暮雪了吧。”
王炳重叹息:“是啊,咱们这可真对不住人家!”
年氏想到暮雪在府中陪伴自己的日子,不觉有些怀念起她。王阳关刚出征的时候,要不是暮雪宫里宫外地奔走,恐怕她难捱过那阵子的煎熬。暮雪当齐朝公主的时候,非但没有同她计较过去的薄待,还把她当亲娘似的孝顺。天冷天热,暮雪总是惦记着他们的身子,亲自给他们切脉开方子,为他们调养。
年氏有头疾,不能根治,暮雪亲自去找沈钟学按穴道的手法,但凡年氏头疾发作,她就上手来按。这么些年,也就她这个法子管点儿用。
点点滴滴,都在老人的心底。他们早把暮雪当成儿媳,可这一下子日日盼望的儿子回来了,儿媳却没了,这可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没了暮雪,他们总是过得不习惯。过了几日,年氏实在忍不住想念起暮雪,命人去司衣局将暮雪叫来。
暮雪到了寿康宫,按宫规跪下叩首,向他们行礼:“奴才叩见太上皇,叩见太后。”
“快起来吧。”年氏一边打量着暮雪,一边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你这段日子还好吗?”
说完又后悔,贬到司衣局做活,能好到哪里去呢?
暮雪也不知他们叫自己来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害怕,自己没什么好再失去的了,也就坦然:“奴才一切都好,谢太后关心。”
倒是年氏格外不安,她走下阶来,支开左右,伸手将暮雪拉起身。
一碰她的手,发觉十分凉得可怕,想必是水里头泡的,心疼道:“你做粗活了!”
暮雪急忙将手缩了回去,有些警惕地看着年氏。王阳关这样对她,她已经信不过他们王家的人了,何况年氏一开始也是不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