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相寻手里的,是胡念遥的内丹。
被强取走内丹的胡念遥,原本连尾足有七八尺长的身子,一下子缩得只有三尺来长,变回了寻常狐狸的大小。
相寻一手握着内丹,一手提着胡念遥,面无表情地回身看向了胡总教。
与此同时,相寻撤去了对现场所有妖仙的威压。
回过神来的众妖仙,一看到胡念遥已被相寻夺了内丹,都红了眼。
胡飞儿一步上前,飞起一脚直取相寻的脸:“沈相寻,我胡家从此与你”
可她的怒叱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相寻凝实的魂体,可以徒手去抓张天师刺来的宝剑,又怎么会在乎胡飞儿这一脚。
挨踢的相寻头没动,弹开的胡飞儿却捂着脚,明显有些站立不稳。
瞟了一眼胡飞儿后,相寻淡淡道:“你说的沈相寻,在那边躺着。不管你胡家从此与我怎样,现在的我,是不在乎的。”
相寻的肉身,这会在之前给他号脉的那个白家妖仙白云和脚边。
白云和本来是扶着相寻肉身的,回过神来看到胡念遥的惨状,他一气之下把相寻的肉身扔地上了。
胡飞儿发难未果,柳无痕自然跳了出来。
本来一直是柳无痕扶着胡念遥,此时胡念遥落到相寻手里,他不免有些失职感。因而,他并没有出手袭击相寻,而是要去夺相寻手里的胡念遥。
面对扑来的柳无痕,相寻一闪身就到了他背后。在柳无痕刚刚意识到自己扑空的时候,屁股上就挨了相寻一个正蹬。
柳无痕被这一脚,直接就蹬得飞了出去。飞出的身子撞穿了砖墙,落在了燃着熊熊烈火的土地殿中,待他再从火场中挣扎撤出时,已然十分狼狈。
在场几个小辈妖仙中,能打的就属柳无痕。
跟着胡总教来的两个,白云和医术上佳,却不识斗术,另一个黄仙小姑娘,看上去更像是服侍胡总教的丫鬟。
这两位,有了柳无痕这个榜样,又在先前听到,站在面前的相寻正是凶名昭彰的九头鬼车这会再叫他们上前去打,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胡飞儿倒是敢上,可她并不傻,知道自己再上前,也是自取其辱。况且胡念遥就在相寻手里抓着,胡飞儿的幻术就算对此时的相寻有效用,也不可能骗到相寻把胡念遥放下。
这几位,围着相寻怒目而视,且只能怒目而视。
相寻缓缓地环视了一圈胡飞儿几个,而后便自顾掂量着手上那颗闪着熠熠红光的内丹。
他开始轻轻地低抛起内丹,就好像在把弄什么很好玩的东西一样,而就在这时,另一只手上的胡念遥开始挣扎起来。
“还我修为”被扯走内丹的胡念遥用尽全力,也只发出了很小的声音。
“还你?好让你继续再来祸害我?”
提在相寻手里的白狐摇了摇头,却因为头顶被相寻抓着,真正摇动的是身子:“我要救熙梦去”
“你他妈的是整天想着怎么害我,把脑子想傻了吧?”也不知相寻是没听清,还是故意的,“你自己都这样了,还要去救西门庆?”
这份上,胡念遥没有能力去计较字眼:“神君开恩待小仙救得熙梦,一定来领罪。”
“什么西门东门的?”
“熙梦吾爱”
“熙梦?汝爱?”相寻总算听明白了,“哦她怎么了?”
“她与我相爱数世近几世却接连夭折,魂体已经化煞,叶主事应承替我求冥府教主”
听到这里,相寻直接就替胡念遥说了下去:“叶主事答应帮你救那什么熙梦,交换条件就是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对吧?”
“还望神君念小仙一片”说到这里,胡念遥忽然开始咳嗽,又是一股鲜血,从狐口中溢出。
“一片什么?一片真情?还是一片痴心?”相寻没管胡念遥咳不咳嗽,面无表情地戏问了一句。
而后,也不等胡念遥答话,相寻便开始笑。
笑声很大,却极其干涩,干涩得也跟着胡念遥一起开始咳嗽。
“你毁我真情毁我痴心”又笑又咳的相寻,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我念你的痴心、你的真情”
话及此处,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哑干笑后,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相寻,才继续掂量着手里的内丹,喘息道:“胡念遥,你是不是把我错记成哪个活菩萨了?”
“神君若肯成全小仙做牛”
只是,胡念遥话未说完,只听“乓”得一声脆响!
土地殿后的整片空地,立时被一片妖冶的红光笼罩红光中的每一张脸,不但变了颜色,亦都变了脸色。
胡念遥的内丹,他两千多年的修为,在片刻之前,被相寻生生捏碎了!
“要是做牛做马就能让我算了”相寻看着手中破散内丹留下的最后一丝残砂,喃喃道,“那我九头鬼车身边的牛马,多得怕是整个法租界都装不下”
“鬼车!”胡总教趁着张天师在红光闪动时的片刻愣神,终于摆脱纠缠此时他对着相寻,一掌就打了上去!
这一掌,正中相寻天灵盖,直打的相寻一下子撞在了廊桥护栏上。
只不过,这一下对鬼车而言,无甚大碍。
待胡总教第二掌过来时,相寻直接用捏着胡念遥的那只手迎了上去胡总教一看不对,原本平推出去的掌路,立刻变招成了勾手,直勾相寻肋下。
于是,胡念遥又被相寻挡住了肋下
与此同时,相寻身上的妖气,再次释放冲天,先前渐渐散开的雷云,重新朝着此处聚拢压低过来。
周旋几个来回后,都因顾忌胡念遥而未真正攻到相寻的胡总教,停了手。
胡总教,不得不停手。头顶天雷如此迫近,如果被相寻引下来的话,就算胡总教自己能避得开扛得住,相寻手里的胡念遥,却必然神形俱灭。
“好狠的鬼车”站定的胡总教,满是悲愤,“两千多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如此伤我,两万年的修为,我也不会放过。”相寻的回话,凶残冰冷。
胡总教气得一步踉跄,过了很久,才沉声道:“事到如今,该让我带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