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浚死后,刘琨知道石勒终不为晋国所用,便主动率兵进攻,结果惨败,无奈逃往鲜卑。
正当北方相互混战时,江东也颇不安宁,各地都在饥荒,很多百姓没有饭吃而相聚成了流寇,到处烧杀抢掠,于是司马睿派出了陶侃前去平定。
陶侃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家里十分穷苦,但当地太守却断言他会成为一个英杰。之后他又得到了荆州刺史的重用,立下很多战功。在他的带领下,晋军很快便平定了流寇,但也招来了王敦的忌恨。
——这个王敦,在当年违令给废太子司马遹送行后就被逮捕进入了监狱,后来好不容易释放又赶上八王之乱。对朝廷心灰意冷的他,在堂弟王导的劝说下,跟随司马睿前往了江东。
之后陶侃找他复命时却被扣押。王敦本想杀了他,但又爱惜他的才干,犹豫之间不觉来回踱步。陶侃面不改色地对他说道:“您一向英明果敢,所以才能裁制天下,怎么今天如此没有决断?”说罢若无其事地起身上厕所去了。王敦敬佩他的胆识,便放过了他,将他外贬到了广州。
陶侃在广州无事可做,经常在早晨搬运一百块砖到屋外,等傍晚时再搬回来。旁人全都不解,陶侃却说:“我正致力收复中原,但如今生活太过安逸,担心待久了不中用,所以只能自己锻炼自己。”
麴允仁慈宽厚,治军不严,手下将领大多骄纵不听号令。之后他多次败于刘曜,致使长安告急,无奈向四周郡县求救,但众将畏惧前赵的军队全都作壁上观。更可恶的是,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朝廷的内斗却仍未停止,有臣子担心晋国如果再度振兴,索綝和麴允的势力都会加强,不利于自己,于是故意驻军不前。
很快刘曜就攻陷了长安外城,将外部支援全部断绝,城中饥荒困难,百姓相互残食。粮仓中仅剩的几十个麦饼也都被麴允磨成了粉,煮粥给司马邺食用,但不久也吃完了。
某日,司马邺哭着对麴允说:“现在穷困至此,还不如忍辱出降,以存活百姓,没想到误我大事之人,竟是你和索綝!”
而另一边的索綝也没闲着,派遣使者暗中对刘曜说:“现在长安城的粮食足撑一年,不会轻易被你攻破。但如果能承诺我高官厚禄,我就能劝说皇上出降。”实在厚颜无耻,就连刘曜都听不下去,将使者斩杀。
其实索綝这样的人在史书中极具代表性:毫无尊严忠诚,为了苟活什么事都做得出,但在追求名利的道路上却又异常奋不顾身,舍生忘死。
316年9月乙未日(十一日),司马邺坐着羊车,光着身子,嘴里还衔着玉璧,并抬着棺木开城投降。刘曜下令将司马邺押去见刘聪。臣子们全都放声大哭,拽着司马邺的衣服不愿他离去,司马邺也止不住地悲伤。
壬寅日(十八日),刘聪登上大殿,接受司马邺的叩头行礼,就像当年司马炎对待刘禅和孙皓一样。麴允趴在地上不肯起身,悲伤痛哭,刘聪一怒之下将他囚禁,最终麴允在牢中自杀殉国。叛国的索綝也没得到好下场,被刘聪下令拉到市集斩首。有个御史中丞也叹息道:“我的智谋无法保全国家,勇力也不足以守卫天子,还有何面目眼睁睁看着皇帝去侍奉敌人?”说罢自杀。
司马睿得知长安失守,假惺惺地穿上盔甲声言北伐,结果最后以粮草不够为借口又搁置了。而西边的凉州,也被长安百姓编作歌谣:“秦川中,血没腕,唯有凉州倚柱观”来讽刺他们对国家的见死不救。
之后刘聪出城游猎,特意安排司马邺作为随从一路伺候,还逢人便说:“这可是过去晋国的皇帝!”大宴群臣时又安排司马邺为众人倒酒、洗杯子,在场的晋臣无不落泪。太子刘桀劝说刘聪道:“昔日周武王杀害殷纣王,就是担心商朝的忠臣再度聚集起来造成祸乱。如今晋国遗臣遍布天下,都是借着这位晋愍帝的名义号令四方,应该早日除掉他!”刘聪认为有理,于是找人害死了司马邺。
——西晋正式灭亡。
317年3月,司马邺被害的消息传到江东。司马睿暗中示意属下给自己上尊号,登基为晋元帝,建立“东晋”。任命王敦和王导为将军,统领所有政务、军务。登基那天,为了感激王导一路以来的扶持,司马睿特意邀他一同坐上龙椅,最终在王导的坚决推辞下才作罢。
当时的东晋,整个朝廷不思进取,只知吃喝玩乐,不允许不同意见的存在。选用人才不注重真才实学而只讲虚名,不举行应试科考而只看出身门第。整个精英阶层也延续了魏晋时期的空谈风气,以安分守己为谄媚,把什么都不做当作清高。
可怜这神州大地上仅存的汉人朝廷,只会在将来风雨飘摇的百年内偏安一隅,苟活至死,成为史书中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