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笑了笑说:“你们出门身上自然不会带着银两,自有下人安排妥当,你想不起来也合理,但徐诚想不起来可就说不通了。”
李勋一惊,忙问:“你是说,徐诚……可疑?”
陆凡挑了挑眉,寻了张椅子坐下,说:
“现下还不好说,不是说他们穷苦人家的学子会经常凑一起吗?还有那些家境好一些的学子,分成两拨,我今晚都见见,不能只听一人的,张景月失踪时,同屋的以为他睡在别处,未加理会,转日学堂之上不见人,他们之间不会问一问?尤其是你也说过,张景月从不缺堂,若真是经常缺堂倒好说……”
“这一点我还真问过,之前也跟你说过,张景月平时很少言语……”
“我明白,他是容易被人忘记……但徐诚与他最亲近,刚刚问话你也听到了,张景月的家事张诚都知道一些,可见二人关系确实不错,别人不记得他,徐诚怎会不记得?即便一日不见没想起来,两日没见还不知道找吗?为何非要等到第三日才发现不对?”
“或许是之前二人关系还行,后来因张景月性子太过孤僻,二人也就远了。”
陆凡垂头想了想,而后说:“那他为何不说明?没事,晚上支走他吧,我先与其他人谈谈。”
……
用过晚饭,陆凡再次来到徐诚所住的学舍,只是徐诚并不在,屋里是局促不安的四人。
陆凡原本想与他们推心置腹的聊一聊。然而这四人都十分的内向,只知垂首坐着,陆凡问起什么,他们要么摇头不知,要么可能大概,陆凡绞尽脑汁拉进距离,四人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陆凡只好起身告辞。
李勋安排人等着,带着陆凡回到李勋的院中,此时屋中是李勋叫来的几位张景月的同窗,与学舍中那几位自然也是同窗,只看装扮便知家境上这几位学子可是比徐诚他们强上许多。
陆凡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开始直入主题:“你们眼中的张景月是个怎样的人?”
一名学子忙答道:“景月为人质朴,心性耿直,学习更是刻苦,我们平日里与他甚少交谈,但日日学堂相见,总还是能看出来的,他比徐诚他们几人要多份傲骨。”
陆凡挑了挑眉问:“徐诚为人如何?”
几位学子相互看了看,一人答道:
“别的方面不知道,我只知他家境很是贫寒,时不时的要找我们借银钱,每次都是家中有急事,反正借的也不多,前两年他只要张口我便应允,可也架不住总借,这一年我便找寻各种借口不借了。”
其他几人都点头。
陆凡皱眉问:“他找你们都借过?”
几人又点头。
“最近你们都不肯再借钱给他?”
几人又点头,一人解释道:
“并非我们小气,只是他找的借口越来越荒诞,他爹娘不知道病了多少次了,兄长说亲,小妹出嫁,我记得他祖父最少死过两次了,总不能明知他说谎,我们还照借不误吧?他这是品行不佳,若真是救急,我们自然不会拒绝,可确实知道他扯谎,又不知他要银钱所为何事?索性离远一些。”
陆凡看向李勋。
李勋的面色已很是难看,几人见状忙起身告辞。
屋中只剩李勋和陆凡,二人沉默片刻之后,李勋先开口问道:“你怀疑张景月失踪之事与徐诚有关?”
“我说过,张景月不可能回乡,他平时刻苦研学,又怎会突然间吃不了苦?你看他两位哥哥……他是全家人的希望,既然已经学了三年了,又怎会中途放弃?”
“可……徐诚……”
“我今晚单独与那几位寒门出身的学子见面,按理说我是个生人,又穿着普通,我与他们闲话家常他们都不肯开口多说两句,要说其中有一两个人不善言辞还说的通,四人都不说话,极有可能是有人嘱咐过了,既然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总要有个缘由吧?”李勋有些急了:“他们同窗已三年,过往又无任何交集,哪来的深仇大恨?”
“读书究竟是为何?有人增加了见识、智慧和格局,有人反倒是助长了邪念!徐诚屡次找同窗借钱这事儿你们可知晓?”
李勋摇头。
“如此看来,张景月或许是无意中发现了他借钱的用处。”
李勋深吸一口气,说:“他们离开书院若没有出门的门条尚且要寻机会,更何况是带着一具……尸体。”
“若是根本就没有离开书院呢?”
“你是说……就埋在了院中?”
“徐诚为何要等第三日才开始找人?”
“他用了两日时间清理?不对啊,学舍内又不是只住了他一人,其他人瞎了吗?”
“是啊,为何他们都会帮徐诚遮掩?”
李勋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知他们为徐诚遮掩?只因他们今晚没有好好回答你的问题?”
陆凡看着李勋问:“即便我明日找到张景月的尸体,也能推断出谁是真凶,可我手中没有实证,如何让徐诚开口认罪?一旦县衙来人,便会有可能屈打成招,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要能找到实证或者人证,可今晚见的这几人为何要帮徐诚遮掩?”
“你问谁呢?”
陆凡深吸一口气,说:
“一个多月前,正是秋风扫落叶之时,两日时间落叶足够将院中翻新的痕迹遮掩,如今已经过去月余,更加无迹可寻,张景月所有私人物品皆被销毁……但大晚上的,他们不敢带着尸体走太远,理应能找到尸骨,只是,人证物证去何处寻?”
“他们?不是徐诚一人所为?”
“此事他一人做不来,书院不比外面,他们怎会有单独相处长时间见面的机会?且行凶后还要掩埋,埋在何处能避开巡院和旁人?”
李勋垂下头思考片刻说:“那便先找到尸骨再说其他,想来你心里有数,该去何处寻尸。”
……
陆凡跟着小厮去了李学甫为他准备的客房,李勋则急急的奔向李学甫的院子。
流云等在屋里面。
“怎的这么久才回?又查出眉目了?”流云问罢,打了一个哈欠。
“你这是今日登山看景累到了?”陆凡在盆架上洗了洗手,扭头问道。
“哪里就能累到我?实在是无事可做,我自小最烦有书籍的地方,看到书籍便犯困。”
陆凡没说话,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
“今日李姑娘一直陪着你?”流云凑过来好奇的问。
陆凡这才想到一下午没见到李识秋,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忙着问话,没再见到她。”
“明日黄昏便是两日时间的期限,你今日这般勤快是为了尽早回到县衙牢房?”
陆凡皱眉说:“对啊!我太快查明,岂不是要回到牢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