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一连响起两声，佟春夜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会这么早？到上班的点了吗？！”他实在是有些惊讶，毕竟他的屁股甚至还没坐热乎呢。

“八点二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卡莉斯塔正坐在靠窗的办公椅上喝咖啡，看得出她完全没有打算开门的意思，“按照古典派独立网站上的说法，的确是这个时间开始营业呢！”

环顾一周却见事务所内还是只有他，诺兰和卡莉斯塔三人，佟春夜的脸上一时写满困惑。就在第三声门铃响起，他打算起身去开门时，就见诺兰已经先一步上前。

“因为一般也不会有这么早来的客人，所以除了每天负责执勤的人外，大家基本上都是九点以后才会过来的。”

看出佟春夜正在疑惑什么，诺兰做了个简单的解释，就立刻走去玄关将外门打开。

“您好，请问是秘防局的人对吗？唉，居，居然是戈登局长！快请进！”

随着诺兰这一句引进，佟春夜觉得他的脑子突然有些嗡嗡的。

他的整个心脏几乎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一张绝对称不上陌生的脸。

和昨晚那身知性女士的打扮不同，爱黛尔·戈登肩披一件黑色西服外套，熨烫平整的白衬衫下摆掖进笔挺的黑色西裤中，领口的扣子微散，露出戴在脖颈上的一条皮革质感的choker。她这一次没再穿高跟鞋，而是踩着一双亮到足以反光的黑色短靴。

“如果我认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丹尼尔吧？”

用手势示意跟在身边的诺兰不必贴身服务，爱黛尔相当自然地直接就坐在佟春夜侧边的沙发上。她微笑的角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冷漠又带着些官方人士独有的距离感。

“我……”

就在佟春夜准备做出回答时，却忽地感到身侧一热，似乎有什么柔软的重物贴了上来。再一回首，则对上卡莉斯塔那两只含着疏离和冷意的紫色眼睛。

只是这疏离和冷意似乎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坐在他斜对面的另一个人。

“他叫佟春夜。”卡莉斯塔说，她翘着二郎腿坐在佟春夜身边，同时抬起手臂揽过人肩膀。

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抬目看向爱黛尔·戈登，她的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嫌恶与傲慢：“连被调查对象的名字都没搞明白，你们秘防局原来就是这样工作的吗？”

因为卡莉斯塔比他要高差不多一个头的缘故，现在被其用力往怀中一揽，要不是佟春夜有所克制，差点就要因为惯性直接撞到对方的胸脯上。看一眼卡莉斯塔又侧过脸看一眼另一边的爱黛尔，佟春夜立刻有种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急迫感。

好在，似乎是卡莉斯塔的出现也让爱黛尔感受到一丝警告的意味，她的态度明显变得和缓下来。

“我只是打算问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罢了。”她道，脸上的笑容堪称无懈可击，“索恩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古典派与秘防局一直是合作互助的关系。无论是我，还是秘防局，都绝不会做有损于我们之间友谊的事。”

“要问快问。”看起来是对爱黛尔的客套话完全不感冒，卡莉斯塔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爱黛尔沉默着微笑，而佟春夜也同样意识到再这样僵持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先是无奈叹气，然后小心翼翼伸出手将卡莉斯塔搭在自己背上的手臂轻轻拿下。

“您好，女士，我是佟春夜。”用着尽可能谦逊的语气，他说，“抱歉我最近改了名字，虽然证件上可能还没有变动，但我希望您能用新的名字来称呼我。”

“当然。”爱黛尔轻着点头，“佟春夜，这是个好名字。我在学生时代曾以交换生的身份在宿泱待过两年。你是从什么时候得知自己有可能是一位宿泱人的呢？”

她这番话是用汉语——不，应该说是银砾语，当从爱黛尔的口中听到熟悉的乡音时，佟春夜不由愣住半刻。

“喂，喂，喂！”

一连说了三个“喂”，而且一声更比一声高，卡莉斯塔突然探身上前，一巴掌重重拍在玻璃茶几上，“别拿你审讯犯人的那套对待这小鬼，爱黛尔·戈登，问你该问的问题！”

听见卡莉斯塔这样说才立即回过神来，佟春夜倏地感到脊背一凉。

是啊，故意用能拉近彼此关系的话语作为开场白，再以此消解被询问人的警戒线，这不就是审讯时的套路嘛！

想到此处立即警惕起来，佟春夜抬头看向卡莉斯塔，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对方：他一定与她同仇敌忾。

“抱歉，是我失礼了。”

爱黛尔的笑容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她继续问道，“佟，请问你是如何从艾伯特·海耶斯的‘杀人游戏’中逃出来的呢？”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握紧，佟春夜感到呼吸一滞。

“你不用和她说谎。”大约是看出佟春夜的为难，卡莉斯塔抬手不轻不重捏了捏他的肩膀，她的声音很轻，“你的事情，我也全部知道。”

全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