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带着我,速度怎么也不会太快,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庙湾中学。在这个和家里完全不同的环境里,我大概呆了半个月的样子,有几桩事情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学校建在一个稍缓稍小的半山坡上,后面是起伏连绵的群山,前面还有一个小山头,隔着一条小河就是庙湾公社的所在地,看那密密麻麻的房子,比起我们整个大队只多不少,我们可是有九个生产队十几个院落呢。
学校有一个宽阔的操场,只要不下雨,上面永远有人,早上天没亮就有学生在做操,上午和下午也一直有人在打球或者打闹游戏,晚饭后的操场似乎是老师们专用的,他们在上面聊天,或者打篮球。
学校旁边有个小山头,其实和后面的群山是血脉相连的,师生们在小山头上用木材、竹子建了一个大圆桶,把山泉水汇集在一起,接上一根根打通中间的竹节,把水引到了学校的厨房和其他需要的地方。正是这个简陋的装置,让藏在深山里的学校有了自来水,当时很多的县城都还要挑水喝呢。唯一不便的是,如果下大雨,大圆桶里的水就会泥沙俱下,颜色也变黄了,师生们只好带上桶子,到一个很深的吊井里打水以供日用。
学校和对面院落之间隔着一条小河,但在我的眼里,这条河是那样的宽大,甚至比李家渡的蓼水河还要大,两岸由一座木桥相连,桥两边没有栏杆,人走在上面总是摇握晃晃的,要是再往水面一看,很多会吓得双腿发软。
爸爸禁止我一个人去桥上玩,但孩子的老心总是禁不住的,我还是隔三差五的偷偷跑上桥去,只不过我有点怕水,不敢走近桥边,更不敢探出脑袋看下面的河水,只是上桥透透风而已,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来。
随爸爸住在学校,虽然仍是物资极不丰富的年代,却吃了不少从来没吃到的美味,其中有两种让我回味无穷:
一是河里的鱼虾,爸爸有个同事,后来曾经做到县高官、地级市政协副主席的年轻老师,是附近那个大队书记的儿子,特别会捉鱼,又特别喜欢逗我玩,常常给我捉鱼吃,要我叫他“干爹”。可惜我因为好吃,已经在家乡受陈屠夫拿桃子、梨儿诱惑,把“干爹”这个称呼早早地许了出去,只能叫他“晚晚”。
另一个是苦楝树皮,我的皮肤容易过敏,无论是被虫子咬了,或者是和某些茅草接触一下,总要出现一个个吓人的小包,老半天都不能消退。妈妈和奶奶、外婆四处打听,试过不少的偏方,却一直没有好透。
这一回,不知爸爸从哪里讨回了一个方子,说用苦楝树皮煎水喝有特效,便奢侈了一回,在食品站买了半斤精肉,再在路边剥了一堆杏楝树皮,一罐子熬起来让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