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上来,玄武凑到纱窗边跟抚琴的女子搭话,又才看到车内还有一驾车的女子,手持缰绳,正视前方。因穿了一身黑色卫衣,一开始没发现她。
“敢问二位小姐姐要去何处?”
女子从卧篌上抬起头,看向玄武。这一看不打紧,令玄武周身一紧。
虽是夜色,虽是一盏飘忽的豆油小灯,虽是隔了一层轻纱。
却分明是一位迤逦俏佳人跌入玄武眼眶,年芳二八,体香袭人,明眸和皓齿,朱唇和腮靥,女子隆起思维出轨的硬件一样不差。
不被夜色掩隐,橘黄油灯飘忽幻影幻化的蒙翳。
如果要玄武此时把所看见女子引起的心里波动解说出来,那就是奇妙的同时还十分的诡异:二女子郊游雨夜荒野,抚琴无声去向无边……
“可否先请问小公子要去哪里?”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因为玄武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甚至叫不出前方的地名。
“我如果说,我不知道我去哪里,小姐姐你们会相信吗?”
女子捂嘴笑偏过头,不失礼节的道:“小公子说话很幽默。”
马车并没停下来,与玄武走出同慢的步子。他靠近窗子的轻纱外,仿似在与女子并肩而行。
雨停了,月光收回银线。天地依然那样祥和。
草丛的唧唧虫叫声远近一片。
人和车在昆虫声里开辟了一条静音通道。
前方迎来一片萤火虫,穿行玄武的步伐,好像漫步在星辰的太空。这个季节已经入夏,草穗的结籽咂咂有声,嗫嚅着空气中的夜露,铮铮地成长,散发出浓郁的新叶气息。
偶尔近处水凼里呱一声蛙叫,空气里一种声波的涟漪漫向旷野,旷野随之玲珑而幽远。
“我凭一双腿能走多远走多远,小姐姐,我告诉你们,我是一个功勋者,你们会不会又不相信?”
“功勋者?”
“对。就是专门做好事,不图报酬。”
“送老太太过马路?”
玄武笑了,这是把他当小学生看。他已经不小了,走出大井村这天他满16岁。送老太太过马路只能算是做好事,与功勋有所不同。不错,他今天守在人马繁杂的路口送了好几个老奶奶老爷爷过马路。
“现在还有这种人,好生难得,我们是第一次遇见。不过,小公子,这夜已深,你一人走在荒郊野岭不害怕吗?”
玄武扶着车窗被车带动,觉得很省力,人也轻松下来。
几天来,他游荡大地,每到一个镇子就寻找功勋。
他帮人挖地,收割庄稼,修房造屋帮人抬石头。扶老奶奶过马路,做完了这些,从胎珠里拿出面板来看,却只是助人为乐的好事,算不上功勋。他很气恼,要做多大的好事才算功勋呢?
天老爷没有告诉他哪些事做了有功勋。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的慈善都是功勋。这给他开始的信心满满是个打击。
而且。
总给人无事献殷勤的错觉。
他去帮人收麦子,那家人对玄武说他们不需要帮工。玄武告诉他们,他不是帮工,不收他们的工钱。他们被玄武弄糊涂了,呆傻和疑惑,在判断玄武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玄武帮忙把麦子收了。把石头抬了。把无需扶的老奶奶扶过马路后。
他们都很担心的说,谢谢你啊……
看到玄武走了后,没向他们提要求。
才舒了一口气。
他们无疑被玄武来为他们做事不图回报,而又不想给出回报,感到了压力。
虽然这给玄武不愉快,但也不致于怕什么。
“我不怕。我是出来做功勋的我怕什么呢。”
女子纤细手指停在箜篌弦上,“你有没有听说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别遇上喝了酒的美女。”
玄武即可闻到了一股酒香。
吸一息后,酒后的愰悠猛然上头。
“妖妹,前面好像有一个破落的寺庙,我感到里面没有人气。”驾车小姐姐说。
玄武的感知力丧失,只知道扶着车窗跟着马车迈步,形同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