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号星辰。
星际战略基地坎图城,述德区。
孟赞猛力一个跨步跃过恶心的蠕虫堆,左脚重重踏过金属板,右脚成功落在坚固厚实的水泥地基上。
鞋底板刚刚摩擦上水泥地,身形尚在失衡,耳边蓦然响起咔嚓断裂声。
回头一看,金属踏脚板整体坠落,砸入下方的虫堆,缓慢沉陷。
“叽叽!……”
细密尖锐的虫鸣声骤然响起,那一块区域的虫群刹那暴乱,米粒大小的虫子同时弹跳,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数量,它们跳起的瞬间堆积簇拥,墨绿色的蠕虫如同溅射而出的泥浆,迅速弹射而上,一边鸣叫一边扑向孟赞。
“轰呼!”蓝色的火焰喷射出两米,瞬间点亮逼仄而阴暗的隧道。
无数蠕虫如同飞蛾扑火,全数落入火焰灼烧范围,滋啦一声,烟尘丝丝蒸腾,淡淡焦酸味扩散入鼻腔。
幽长隧道内光线一暗,火焰长舌回缩,熄灭在枪口内。一尺长枪支线条冷硬,银亮外壳上绘画着猛兽吐焰图腾,透露出一股典雅韵味。
喷火枪插回腰间枪套,孟赞取下后背的方形金属箱,轻轻拍掉上面的飞虫和蜘蛛丝,往箱子侧面一抹,指腹触滑过特定区域,微弱蓝荧光追随指腹触碰过的轨迹,渐次亮起。
幽蓝荧光呈现完整触摸轨迹,烙印在金属外壳上,细微机械声立时响起,箱子正上方一面的金属板面迅速向四边收缩,露出里面被塑料布包裹的饭盒,饭盒悬浮在箱子中央,脚不着地。拥有重力装置的箱子固定着饭盒,无论怎么晃动箱子,内置物品的悬浮方向始终如一。
检查一眼饭盒,指尖往手腕的机械表上一按,表盘中心激射出一束荧光,荧光往左右两边扩散,迅速形成一个30厘米大小的半透明光幕,光幕上面显示文字和图片。
手指轻轻触碰光幕,光幕中的画面随着指尖移动和变换,最终停留在两张的图片上,两张图片旁边有三行文字说明,其中一张图片和金属箱内的饭盒一致,而另一张看上去是一只放大的虫脸。
“叮咚!”
按下门铃,孟赞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双手捧着金属箱子,箱子唯一的缺口对准面前的合金门。
等待一两分钟,细微的机械声响起,合金门刷的一下横移,门面陷入一侧门框内。
“托马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悦耳清亮的声音在幽长隧道中回荡,昏暗橘黄灯光从合金门内透出,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虫族生灵,身高一米五,身披灰色长袍,黑色甲壳覆盖的头颅,形如锯齿的嘴上没有鼻孔,拳头大的眼睛微微突出,近乎占据整个脸庞。
“怎么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真是服了你了!”
托马先生的虫嘴轻微开合,发出小女孩般尖锐的嗓音,语气里有些刻薄。他头顶的飞蛾型触角高高竖起,绒毛炸立,那是唯一能证明他在生气的身体组织。
“……”
孟赞保持着微笑,抬手按下箱子上一红色按钮,内置的饭盒从中稳稳当当的飘出一米,悬浮在托马先生身前。
“真是的,下次再这么晚就投诉你!”
形似蚂蚁脚的前肢从托马先生衣袍下探出,他接过饭盒,嘴里骂骂咧咧,机械声轻响,合金门关闭,幽长的隧道再次安静下来。
胸前口袋上挂着的记录仪器闪烁绿色荧光,外卖员孟赞脸上失去笑容,神情恢复平淡,关上箱子,回头望向来路。
五十五米长的圆形隧道,密密麻麻的虫子堆积如河道,填装满下层过道,仔细听,隧道中始终有细微粘腻的水渍声。
金属踏板沉没入虫堆,找不到一点影踪,不过半日,金属残片就会被虫子啃噬干净。
孟赞面朝黝黑隧道,眼眸闪烁,目测距离,后退几步,左脚脚后跟紧邻墙壁,右腿弓步,俯身沉腰,眼神一凌,大腿肌肉瞬间臌胀,裤腿勾勒紧覆。
“咚!”
脚掌重重踏在水泥地面上,消瘦的身影如同猎豹般飞射而出,长臂如猿,修长五指猛然攀附上左侧墙壁破损的缺口,脚上同时用力,腰部紧绷,身躯蜷缩,停留在墙面一秒不到,他立时又跳跃到对面的壁面。
光线折射下,细碎灰尘洒落如雪,隧道中一团黑影左右腾跳,辗转飞跃,嗖的一声,闪现降落在隧道口外,脚掌摩擦地面发出沙沙声,尘土激荡飞扬,两滴晶莹的汗水沿着下巴甩落,瞬间消失在泥沙中。
日头正烈,劲风横吹,浓密发丝凌乱飘舞,汗水刹那间干燥几分,孟赞仰头深吸一口气。
低头一望,一览众山小,这里的山指的是金属高楼。密集的金属楼房反射强光,灿灿粼粼,在半空中,飞行机械多如蚊蝇,疾驰穿梭,视线范围内找不到比他脚下更高的楼层。
他正站在三百米高空中,周围没有任何的围栏等保护措施,若是在犄角旮旯中寻找,或许能找到警戒封锁的封条。
这栋高楼大名叫瞭望铁塔,别名‘蚁巢’。
半途停工的危楼,房东一番魔改后,内部构造形如蚁巢,房间狭窄,设施简陋,价格便宜,居住生灵数量可能达到二十万。
越是贫困又密集的地方,危害性系数越高,就比如方才的虫堆,喜欢在虫族住所附近繁衍,同样的情况也会出现在植物型生灵身边,这些生灵的居所附近常常伴随着危险。
不过,任何生灵都要吃饭,所以这栋大楼即使很危险,还是有很多外卖员冒着生命危险来送餐,但凡做过几天外卖员的,都曾经站在这栋高楼上,眺望过美丽风景。
孟赞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的踏出地面边缘,任由身体在失衡中自由落体,咚的一声,他的身形稳稳站立,坠落到5米之下地面,再一跨步,继续下落3米,小腿肌肉微微颤动。
危楼外露的平台充当阶梯,少年身穿白色短袖,身法灵活,利用平台之间的错落,不过片刻便跳落下五十米。
噗的一声,少年一脚踩爆花苞,黄色浆液飞溅,黑色裤腿湿了一大片,强风一吹,小腿冷飕飕的。
诱人香气充斥鼻腔,浆液渗透过衣服,接触在皮肤上,孟赞蹙着眉头,有些头疼,工服只有一件,换取新工服要加钱。这种花苞叫泡泡花,城区内并不常见,他在课堂上学到过,黄色浆液携带的香味会持续四五天,需要特殊药剂抹除气味。
“哟!先贝!这么好运气踩到泡泡花?去吃饭不?”
眼前一闪,活力四射的青年从另一处落下,白色的鸭嘴帽,四方的合金箱子,和孟赞的打扮差不多。
孟赞笑道:“送完了,不过我还有事,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