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毓阳城定脱不了干系,我只想求一个真相,说不准日后还有机会能去毓阳城敲那登闻鼓讨个说法……”
少年笑了,他想到另一件事,“你到底是晴门本家贺姓弟子,还是异姓弟子?你该不会是叫‘贺妙’吧……”
晴门崇尚“有教无类”,凡入门弟子可保留原姓,所习刀法并无差别,除非弟子天赋异禀可独创属于自己的刀法,否则没法单从武艺上判断姓氏归属。
“妙公子”闻言笑着摇头,“不如咱们设个悬念,明日城外十里亭相见后又同你详说,我的故事可够你听一路了……”
这个戴斗笠着玄青色衣袍,古怪难搞、时不时冷幽默的人,倒真像藏了什么惊世秘密似的遮遮掩掩。少年就知道他会含糊过去,便懒得多问,不料又被人勾肩搭背着凑上来道:“看在你掉了那么多眼泪的份上,我先说一件我的事给你高兴高兴。”
“不用了,我现在可不想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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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随便寻了两个空棺材作床,盖着守夜人贴心给他们拿的被毯。屋棚简陋,稍微伸伸脖子就能从这个方向看到外头的星月。
“我确实是晴门人。毓阳城三大长老中擅刀的奉益长老你可知道,他就是出自晴门……”
晴门以刀法冠绝天下,江湖上提及“刀”便定要提一嘴晴门,还会顺道赞叹晴门的“狂名酒”。
“小时候我娘带我去毓阳城拜见奉益,想请他收我为徒教我刀法。可他只说我不是使刀的苗子,就将我们母子赶了出去。”
“所以你就记恨上了?”
“……”
“那说不定是你真的没啥天赋,人家忠言逆耳罢了……”
“你到底还听不听?!”
“……你说你说……”少年打岔两句,眉骨都存笑意,赶忙摆手求饶,“我不扰你。”
“妙公子”佯装生气,又重新正色道:“回家后我娘就亲自教我,本以为我就是个无名之辈,可没曾想后来我竟真的创下了属于自己的刀法。”
奉益看走了眼,又碍于脸面便明里暗里处处打压晴门,整个毓阳城也对年轻一辈嗤之以鼻。他们仗着武盟的名声号令江湖,干的都是些阴私勾当,“妙公子”与娘亲作约三年离家去为江湖寻一条出路,也是想给江湖一个能不攀附朝廷、不再屈从朝廷的机会。
“或许江湖没有我的名字,但不久后定会有你的名字。”“妙公子”这样说着,话语真心,是真的对少年期许万分。
“可我不想名震江湖,”睡意来袭,无亦闭上眼道:“我想出门远行、游赏人间,这是我的心愿……总有一天,我们一家,还有刘叔和他的家人都会在天上团聚的……”
周身雾四起。房头月悬明空,将他二人模样镌入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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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府外群鸟乱枝,天光浩渺。元斯若带着鹤梦在露华殿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尚溪知,便直接扒开护卫闯入殿内。
那人正画着易容要用的面皮,头也不抬、慢条斯理磨磨蹭蹭道:“这么早,元小姐昨晚没睡好吧?”
元斯若看他还未更衣、未束发,立刻抱着手臂坐到镜台上抢了他手中脂粉,“又要我等你,莫不成你是小娘子,我才是抛头露面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