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能给诸多紫霄宫弟子们提供一些方便,毕竟这数万人的大宗门里总归有些要干粗活,他们获得机缘,弟子们能得个方便,何乐而不为?
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氛围,不过江枫的视线倒是一直锁定在心月身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既然公子对往事感兴趣,我想想啊,该从哪儿说起呢……”
换做是别人,心月绝对不会开口多言。
尤其是这些往事对于心月来说并非什么美好的记忆,可面前这有些稚嫩又非常认真的少年不同。
他是自己父亲的转世。
无论江枫承不承认,这具身体就是妖夜真君根据自己的需求和喜好捏造的躯体,他身体内就是拥有妖夜真君的残魂,并且还有那位妖君此生近三成修为。
唯一缺失的就是记忆,但记忆这种东西在他两次失控后,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涌入他的脑海,无论他承不承认,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妖族的规矩,和人族略微有些不同,不,规矩大致相同,应当说是处理事情方面更为极端。”
“当年我初来妖族,举目无亲,当时的我遵守母亲遗愿,想让我重整狐族,重振狐族,虽然母亲和族人相隔万里,但心中依旧记挂着。”
“那时的我修行略有小成,四下打探消息后便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试图一统狐族,毕竟狐族内的最强者当时不过化神期,我亦是化神,能面对那几位家族都能占据上风。”
“不过我毕竟是外来者,也不能将母亲的事公之于外,毕竟当时狐族因母亲的决定被牵累,死伤惨重,化身以上的高手硬是死的一个不剩,为了协助母亲狐族算是被榨干了所有骨血。”
“原本风光无限的狐族在失去了所有高手的情况下分崩离析,原本的领土被抢走,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最后只能在妖域东方的一个小角落苟延残喘。”
“族群内因为此事也分化出许多派系,各自掌权,试图将其他家族吞并,有苏一脉原本占据主导,是我母亲的一脉,只是……发生那件事后,大家都不再信任他们。”
“族人对母亲和父亲有怨气,有怨恨,我完全能够理解,那段时间族内混乱,爆发内战,同族之间大打出手,兴许你听绿儿和苏衣说过这些事,但我可以告诉你。”
“这种内部竞争、厮杀,谁都没错。”
心月的神情有些严肃。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年轻稚嫩的小姑娘,而是一族之长,一个上位者,站在她的角度看待某些事情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江枫点了点头,他大约能明白心月的意思,在素衣姐口中,她们当然是受害者,可如果是在那些族人们眼中,她们有苏一脉是加害者。
是将他们整个族群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罪魁祸首,将族群祸害到如此程度依旧不知悔改,还在维护那个犯下大错的前任族长。
非但不听劝,更不愿意交出主导权,继续带着族群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最后忍无可忍,在震怒之下直接和其他几个家主串联到一起,让有苏一脉承受大难。
就连绿萝这种小公主都不得不逃离妖域,沦落到在青楼谋生。
看向窗外,这紫霄宫仙气飘飘,即便是她来到这里都能感觉到身体非常舒适,简直是天生适合修炼的地方,在这种地方生活,也难怪绿儿进步如此神速。
“有些事情不分对错,大家都是为了能够让族群延续,为了让族人拥有更好的生活,为了夺回曾经失去的领土,回到自己的家乡。”
“这个结论在你耳中听来兴许有些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另外三家联合在一起围攻有苏一脉,我哪怕是知道此事都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你是否想过,以当时绿儿的年龄和她的修为境界,是如何从化神期高手眼皮底下逃出来的?”
“遭遇大难前有苏一脉旁系加上直系子嗣共千人,那次暴乱后,他们这一家的子嗣依旧有千人,实际上真正死去的不过寥寥几十人,你可知为何?”
“因为他们并不想真的内战,只是认为那些老顽固无法继续率领族群走下去,想逼他们退位,放掉毒血,没错吧。”江枫的回答毫不犹豫。
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对于这位聪明伶俐的小公子她很是喜欢,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遇见江枫太晚,若是遇见他早些,说什么自己都要把他拐去妖族。
“公子所言不虚,事实便是如此。”
“苏衣应该和你说过,另外三家想要破坏祖祠,那里有上任族长的遗物,甚至还有那位人族大帝曾经的遗留,但有苏一脉作为正统,掌握大权,说什么都要拼死阻拦。”
“这并不是他们爆发内乱的最重要原因,更多像是一个导火索,多年积累的不满,愤怒,在这时瞬间爆发,那场会议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结果你也知道了。”
“说起来,你觉得在破坏祖祠这件事上,谁对谁错?不,应该说你认为应当如何?”
少年沉默了几秒。
心月并没有直接说出绿萝双亲间接死在他手里的原因,但他在听完来龙去脉后,差不多能猜到事情发展的原因。
双方理念的冲突,加上长久的压制,以及对于族群未来看不到希望,让他们不得不发出碰撞。
绿萝双亲的惨死,既是用作于安抚族人的方式,也是她彻底统一狐族的唯一方法。
用他们的死,给所有族人一个合理的交代,平息他们心中的愤怒,让族人不会迁怒于有苏一脉的其他子嗣。
毕竟罪魁祸首已死,更新迭代,新族长上任,一切都在朝着好方向发展。
就连那些有苏氏的族人也只是流离失所,并无性命之忧,反而生活在世界各地,如果没猜错,心月没将她们强行召回,也是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会坚持守住,那毕竟是自家长辈的祖祠,是长辈留下的唯一念想。”
“但站族长的角度上来说,我的选择……”
“会和你一样。”
心月正在斟茶的小手拎着茶壶,突然悬在半空中。
“心月姐,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前任族长应该是你母亲吧,虽然我不太聪明,但你和师姐那场谈话暴露了很多东西,我能猜到一部分。”
“而且自打和你见面后,我这肚子里可是躁动的很。”
笑了一声然后捂着肚子。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并未言明,但心有灵犀。
“是的,你猜的没错。”
“我亲手破坏了祖祠,破坏了他们给母亲和父亲建立的衣冠冢,至于遗物……”
心月单手托腮,撑着下巴,手肘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则是曲起一根手指,带着笑容点了点面前的少年。
“就是你昨日才学会的妖心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