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山下,小渔村旁,湖光山色之间,有三人行来,内中白衣者道:
“昨晚天降异象,七星连成一线,今晨又见启明星红如灿火,不知主何吉凶?”
“谢兄可听闻过市井小儿歌曰:‘七星连,晋祚乱;南北始,诸国立’?想必是要应此兆吧!”青衣者道。
“传兄所言极是!想我大晋,自文帝听信妇人之言,视江山社稷如儿戏,传位于白痴儿子时起,天下汹汹,诸马觊觎,其势大有将乱之象,恐天下黎民百姓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也!”
“为人君者不自省,戮力为天下苍生计,而崇尚奢糜、建宫室、衣罗绮、夸斗马,无所不用其极。又重用小人、奸臣,祸国殃民,残害忠良,其下又有那王恺、石崇之流,尾而随之,锦缎十里,燃烛为炊,呈一时之富,纵无七星连缀,大晋又安能久乎?”
一直不言语的短衣人道:
“听你俩个‘之乎者也’的,乱说些,俺也听勿懂。老传,替俺拿一会宝贝,待俺去方个大便!”
说着,将一本书塞与青衣人,就去了。传士稹叹道:
“你个武痴、粗汉,什么时候大便不行,偏在这时,真真辱没了这山色美景!”
见前面芦苇荡边一座残桥,独自立于水中,传士稹示意谢长卿,单人跨桥而去。跨过桥后,转眼间见得另外一番景致,自与别处不同!
虽说名山大川游过不少,但眼前水天、花叶、草丛却从未见过,春夏秋冬景色杂然于一地,五彩斑斓,融恰和谐,仿佛有无穷灵气充盈其间,鸟无语水无声,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
美景如斯,焉能错过?传士稹猛吸一口空气,心旷神怡,脑镜空明,画意大发,掏出纸笔便画了起来。画得兴起,不觉之间便画了十二幅,再要画时,宣纸已然用尽。不舍之余,搜捡包袱,掉出一本书,赫然是武痴的《武学秘笈》。
说是秘笈,大街小巷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上三四本的那种,武痴却是当作宝贝一样珍爱。参照着练了十年之久,臂力是大了,三五个人是奈何不得他。武学之精妙非常人所能及,绝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不过得其皮毛而已,武痴至今连运气都不十分掌握,遑论其它!
传士稹感叹了一会儿,抬眼看向远方,不料,这时从天上射来一道金光,来得突然,闪避不及,径直没入自已脑门之中!传士稹一下子晕倒了。
等醒过来时,身边景色已是大变,远处的也就罢了,这近处怎么树叶败落,堆了一地?传士稹暗暗心惊:这是多久,景物就这般模样了?
看看自己身上并无什么不妥,也无外伤,只是感觉体内一丝灵力自顶往下涌动,全身乱窜。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再这样下去,自已这具身体恐怕非爆炸了不可!
正在忙乱无法可想之间,一眼瞅见那本书,于是赶紧将秘笈翻开来,第一篇赫然是练气之学,开篇第一页还有小字备注:练功不练气,到老一场空!
“欲大成,必须得先入境”,这入境又是什么鬼?“最终打开身上七经八脉,此乃万难中之大成”!七经八脉又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灵气与外面的不同,很是浓郁,这些来自于天地万物之中的灵气,无色无味,造化之极,可以为人体直接吸纳所用。传士稹一时之间再无想法,便依书中所言,吸纳起来,不多时,渐觉丹田之内的灵气越积越多,感觉已经形成小气漩,膨胀起来。
传士稹忙将气漩压住,依秘笈所示,运气于三百六十穴位,过膻中、天池、太阴、少阴、厥阴、太阳、少阳、厥阳,所过之处均“突突”地刺痛一下,如火树银花一般,填满周身每一个毛孔,十分的舒畅。如此反复,运行一小周天,又一大周天,直到丹田之气可以任意控制为止。
练毕,大喜道:
“武痴胡说八道,习武练气之道,原来简单得也不过如此!”
只是他不知,这块天地并非他所熟悉的神州大陆!
翻看后面几篇时,无外乎是些擒拿格斗及刀枪棍戟之术,眼过之处了然于胸,内视丹田,既然可以隐约探知有白色之物慢慢旋转不已,很是奇妙!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出去,能不能打得过武痴。
浑身充满气力,这才站起身来,出去寻那两位朋友。想必这个时候应该等急了吧!然而,一瞅之下,又大吃一惊:走过的残桥,与水天一色,和来时的景致已是迥然不同了!
左右四顾无人,只见一片芦苇荡,湖上一老翁喝着小曲操船而行。传士稹忙招呼道:
“老人家!”
老翁听见有人喊,调转船头,疑惑道:
“公子,如何只身一人在此?”
传士稹上得船来道:
“适才与两个朋友出游走散了,一白衣,一短打,老人家可曾见过?”
边说边回头望,这一望不打紧,登时又吃了一惊:这哪里还有残桥的影子?一片湖面,水波荡漾、蓝天白云而已!
老翁将传士稹邀请到家里,茶饭招待。老翁道:
“适才有所不解,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公子是如何来的?”
传士稹大脑一团浆糊,道:
“我与朋友同游,于早晨从塔林镇过来的,这才一天而已,却又奇怪得很,这里的景致都变样了!”
谢别老翁,向塔林镇而去,一路上的风景也是大不一样,让传士稹好生奇怪。到了塔林镇客栈,一个老板娘笑迎道:
“公子可是远道而来,衣饰可不一般!”
传士稹身上无钱,道:
“此地可有卖画裱画的去处?”
“前面左转便是,塔林镇唯一一家!”老板娘道。
寻过去时,抬眼便看见大书“清石斋”牌匾,记得谢长卿雅号为清石斋主人,他何时在这里开了一家店的?
正寻思时,小伙计出来道:
“公子,买画呀,还是裱画呀?”
传士稹道:
“我是卖画的,想见你家老板一见!”
小伙计道:
“稍候!”
便上楼去了,传士稹东看西望,见正中一副人物画作,画中之人正是谢长卿,乃是传士稹不久前一时心血来潮所作,落款“村野山人”,便是传士稹别号,只是这画如同百年一般,纸张泛黄得可以!
正又不解之时,一半白老者走了下来:
“这位公子,可是来卖画的?”
传士稹打量了一下老板,此人眼神精明,三绺须,与谢长卿有几分相似。
“正是,只因回京路上盘缠用尽,权且卖画以充路资,敢问老板贵姓?”传士稹指指画中人道:“这是老板何人?”
“鄙人姓谢,此人便是家祖谢长卿,已然过世五十余年了!”老板道。
传士稹一时之间惊呆了,一天时间而已,转眼已是百年了?这是什么缘故?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老板见传士稹呆立不动,喊道:
“公子,公子!”
传士稹这才醒转过来,半晌方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