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就像奇迹一样,我们二三十台机神一起都没有拦住它,但是154机神却独自把它摆平了。在那最后关头,我想那些牺牲了的战士们的灵魂,一定化作了飞翼,在托里克的身侧翼护着他前进吧。”阿尔特咧咧嘴,“这家伙也蛮机灵的,当时我的机神虽然被砸入地下,但还没有从战斗频道里断开,托里克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位置坐标发给了我,也幸亏这样,我才能找到他。从机神驾驶舱里掉出来都没挂掉,他还真命硬啊。”
尤弥尔转头一看,果真是托里克那张呼呼大睡偶尔抽抽一下的脸。
看来机神驾驶员的维生系统还是很强悍的,那么严重的外伤也能把驾驶员保下来。
“朋友,斯人已逝,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啊。”
阿尔特朝尤弥尔说。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这个絮絮叨叨的人是在安慰自己。是怕我被吓疯了吗?
今天遇到的絮絮叨叨的人已经太多了。尤弥尔不想再讲话了。
烧焦而沟壑纵横的大地上,怒剑机神独自走动,只有其中一人的话语零零散散落在风中。
在092机神即将翻越田垄,进入16号农场的瞬间,尤弥尔回过头去。
他望见,在15号机库的门前。那些被抢收回来的麦子,已经全部烧成了黑色的碳,变成大地丑陋的疤。
一个黑色的影子正踩在那疤痕上,伸出双臂插入风中,像是拥抱某种从天而降的存在。风声里,他的衣摆猎猎甩动,如同跳舞。
尤弥尔认出了那人。
梅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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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沉闷的脚步声急促响起,十几双军靴纷乱地踏过暗色大理石地面,身披长衣的人们一言不发的前进,他们的胸章整齐的反射着铜光。
为首的人急躁的翻着手中纸页,看过的便怒气冲冲的扔过头顶,仿佛喷着白色蒸汽的火车头。人群撞开飘飞的白纸,靴子把它们踩成脏污的一片。
警报声发疯似的尖叫,赤红的光在地面上流淌。
这是某条修建在指挥塔与议会大厦之间的走廊,墙壁是厚达两尺的强化混凝土,没有一扇窗户,幽闭的像走在监狱中。
“啊真受不了,灾难重建委员会那帮家伙!真他妈会使唤人!明明我们这边也忙得焦头烂额,非要拉人去跟那群老爷们开会,一群酒囊饭袋有什么好聊的!”
莱曼刷啦啦翻着厚如字典的手册,花花绿绿的便签纸抖动如花。
“将军,这是初步估计的战损清单。”寸头的下属又递过来两沓报告,“机神部队损伤度超过百分之八十,驾驶员的生还率不到百分之二十五。”
“元气大伤啊。”莱曼将手册抛给寸头下属,摇头叹息,“精神污染的相关报告呢?”
“驾驶员的除污工作由净化会的员负责,他们已经在医院中待命了,我们的人都有床位。已回收的机神则在机库中接受污染物去除和消毒维护。
“医院和机库的运转效率如何?”莱曼的手指划过一行行报表。
“现在机库工作组的负荷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幸运的是还没有发现堕机化的迹象。生还的机神驾驶员都是重伤员,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有不同程度受损。有三人伤情明显更重,其中两名严重幻觉,另外一名濒死。以上人员全部都已经送往急救,征召而来的药剂师们已经开始讨论救治方案。心理医生们正在路上。”
“哪三人受伤最重?”莱曼紧盯着下属的眼睛。
“出现幻觉的是最先拦截腐丑魔王的杰茜卡和弗里昂,击杀腐丑魔王的托里克濒死。他们在极近的距离长时间作战,破裂的驾驶舱抗污能力急剧下降,每人受到的污染剂量都至少超过安全量的五十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