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爬到树冠,将身后背着的降落伞铺开,躺了躺,硌得慌,还没大马路睡得舒服。
想了想,又割下了几根伞绳,将自己的腰与粗壮的枝干绑在一起。防止晚上睡觉时滚下床。
从树上近二十米高的地方自由落体,就不是青一块紫一块,而是东一块西一块了。
随后从口袋里取出今天的晚餐,十几只半个小拇指长的蠕虫,鼻涕虫,蜗牛,种类丰富,色彩鲜艳,红,灰,白,黑,褐,差两种就可以召唤彩虹了。
布条上,没死透的还在拉伸蠕动,分泌着半透明的黏液,或许是尿液?新鲜但不可口。
混得最差时都有半块馒头的年轻人紧闭双眼,试图感情深,一口闷。
但翻腾的胃酸,颤抖的手掌,无一不表达着身体对这些小生命的抗拒。
好几次,送到了嘴边,但一想到半死不活的虫子在自己的口腔里舌尖上挣扎扭曲,各色的体液在自己的牙缝间爆浆。
“呕!”
一口夹杂着胃酸的苦水和布条落到了树下。
仰头望着从未见到过的满天繁星,尽管肚中饥肠辘辘,嘴上口干舌燥,但梦幻般的星空,璀璨的星河,似乎能让人遗忘当前的处境,星辰作舟,想象为桨,畅游宇宙辽阔。
将手掌置于眼前,正准备与无尽星光一同进入梦乡。
星海游客突然坐直身子,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用力晃了晃头,整个人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
他再次将手背放在额头上,果然,烫得吓人。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刚来时的那只蚊子,心中暗骂。
咬一次就生病了,贼老天,你让我买彩票也一次中啊!
原先打怪升级功能带来的安全感消失的无影无踪,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提着镰刀袭来。
高烧下没有高温补贴的大脑清晰表示,没有现成药物,不会自己找药草吃,它工作不了几天就要罢工了。
年纪轻轻,就自己给自己下达了病危通知,有趣啊。
想到这,医患一体的无证庸医放松下来,脸上露出无所畏惧的微笑。
有些人会在死亡面前惶恐不安,而有些人在面对接近的死亡时,反而会更加放肆,而他很显然属于后者。
将外套手套长裤脱下,解开束缚,放飞自我,取出怀中的酒壶,猛灌了两大口。
“够劲!爽!”
凉风来袭,尿意顿时涌现,便挥洒阳根之水,滋润大地。
没厕所?不,死到临头,整个世界都是厕所。
释放完膀胱压力,诗兴大发。无墨无纸笔便以刀为笔以树为册,刻下四个大字——“死亡如风,待吾不公”
……
清晨,叫醒你的并不一定是鸟鸣,也有可能是鸟喙。
吃痛的白诗人睁开迷茫的双眼,下意识伸手拿手机,可却摸了个空。
没有手机的阿宅便如同鱼没了水,鸟没了毛,人没了衣服,能让其立即清醒过来,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受到惊吓的鹦鹉,快速煽动翅膀,飞至对面的树枝上,继续歪头打量着这个奇怪的长腿猴子。
而鹦鹉眼中的长腿猴子正吞咽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美艳的鸟儿,烤乳鸽,卤鹌鹑,一道道美食从脑海中浮现。
“嗖”的一声,小刀腾空而出,两三片亮蓝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咕~”
饥饿的肠胃失落地责骂无用的手臂。“嘎嘎嘎”的鸟叫声更是让脑子心情烦躁。谨慎的心脏又害怕开枪会引来食人族。
正起身准备换个安静点的地方等死,又一只鹦鹉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用最恶毒的鹦语,冲他叫唤着。
淦,这两只傻鸟还越叫越欢,越飞越近了!
白林一把握住手边的树枝,用力一掰,大呵一声。
“中!”
向着后来的那只鸟儿投去。
然而树枝还没有飞出掌心便停了下来,青灰的树皮藕断丝连,向他展现着树木的顽强生命力。
果然电影都是骗小孩子的,像什么随手一抓,抓到啥子都可以当武器,现实根本做不到。
“嘎嘎”,仿若人扯着嗓子偷笑般的鸟叫声更是让白林觉得自己像个杂耍小丑。
打不到我还躲不过?
将破烂降落伞收好,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白庸生突然想起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颊,胳肢窝。
嗯,有点痒,不对。我滴个神,退烧了!酒治百病?
重新振作起来的白医生仔细回忆自己昨天的行动,最终得出了一个让其恨不得找个废品回收站钻进去的诊断结果。
飞行员的衣服要考虑高空御寒,但某人却因为害怕被毒蚊子咬,穿着保暖服在热带雨林里行动半天,这换谁来都要患上热感冒啊。
突然被扔到一个外国人身体里,并且这个老外还在危险的原始森林环境,紧接着直接目睹食人族的露天宴会。
一连串的事件给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上班族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以至于丧失部分理智。
不过好在,经历一次自愚自乐的生死转换后,远古时代的记忆开始从基因中苏醒,上班族渐渐适应起丛林生态来,向着野人进化。
随着太阳高升,光线逐渐明亮,就在下树的过程中,一个小巧精致的树洞,出现在了现代化野人眼前。
这下他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两只鹦鹉守着自己不离不弃了。原来是家在这啊。
喜欢叫是吧?你们家没了!
随着四颗纯白的鸟蛋被白林收入口袋里,两只鹦鹉顿时急了眼,更加尖锐的“嘎嘎”声在树林间回荡。
见这两只傻鸟气急败坏,白林顿时心情大好,当场表演了一个生吞鸟蛋。
“气不气,有胆过来呀!”
可惜,这两只鸟依然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没有上当,俯冲下来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