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桑低声念叨着什么,我虽然能知道是他,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这么晚了,他在和谁说话呢?我趴在门口,刚准备再仔细听听,从我上来的地方又传来一个声音。
“小哥,这里可不是个散心的好地方呀。”是老板,他正看着我不停地笑着,我心里暗叫不妙,转头看向这扇房门,这门果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果然是乌桑不假,但他和白天已经判若两人,脸色差的很,一点血气也没有,借着手机的亮光,我看清他的眼睛正不断地朝外冒着血,这血像小泉眼一样汩汩地流出来,按这种流法,没几分钟他眼睛就得瞎。但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老板此时的笑容已经变形到极致,那种让我浑身毛骨悚然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三楼的走廊里。
“有客人了呢乌桑。”老板好像朝他做了一个手势,这乌桑就像饿了好几天一样朝我扑过来,要将我撕成两半,老板连忙说:“先别杀了他,把他拖到屋子里去。”老板还在笑,我像挣脱,但乌桑的力气大的出奇,根本不像他这个年纪这个体格能爆发出的力量,我只有一种猜测,他也中了蛊术。
我被拽着衣服领子拖到了房间里,用绳子绑住了双手,我现在手上并没有武器,我知道硬打肯定打不过这两个人,干脆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那老板终于收起了笑容,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将桌子上蜡烛点着,烛光亮起,我终于看清了这个房子里的样子。
我被扔到了客厅的墙角,准确来说这不能称之为客厅,因为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家具,只有一块地板,一个木桌子,一张椅子,一根蜡烛,还有满地白花花的骨头,骨头上还残留着血迹。
我一眼就看出,这不是牲畜的骨头,其中有很多很粗大的骨头,这是人的股骨,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的,在我周围都是这种骨头,还有指骨,肋骨和一些头骨碎片。最引起我注意的,其实还是木桌子前的一个东西,自从进到这个房间里,乌桑那双冒血的眼睛就一直在朝着那个东西看。
那是一只青铜镜。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或许之前那些死去的人都不是自杀,之所以找不到凶手,都是被用这种方法剥夺了意识。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在你客栈里自杀的是不是都是你用这面镜子蛊惑的?”我问道,此时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面镜子绝不应该出现在这客栈里,这是陪葬用的。
“你说的不完全对。”老板从地上捡起一根指骨,放在嘴里嗦了嗦,看得我简直要吐出来。“好久以前,我就让这个家伙代替了我的工作,他居然能将这面青铜镜的阴气完全镇压。但是时间一长,精神失常是难免的,最近几年倒是越来越严重了,经常背着我乱杀人,那个218的小伙子,就是他勒死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我看了看他在嘴里咬着的骨头,又想起他那一袋子肉和死老鼠,心瞬间凉了半截,这他妈是个变态啊。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不然到了阎王爷那里,你得多受两年苦。“老板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过嘛,你确实和那帮人告诉我的一样,身上有种我看不到的东西在保护着你,但是太可惜,这种东西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你身上,好巧不巧,这会儿它跑了。”合着这鬼老板在这儿调侃我呢,我有什么东西当后盾啊,唯一觉得靠谱点的老爹还有着一身的秘密,阿尘这会也还不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回来,也八成不知道我在这里吧。
那个鬼老板和乌桑一起跪了下来,趴在那个铜镜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头,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咒语,不过这会儿我根本管不了他们要干嘛,我四处看了看,这房间里并没有能让我逃出去的工具,而且以现在乌桑这个状态,我不想惹怒他,否则我可能就成这堆骨头里的一员了。
老板和乌桑磕完了头,站到我面前,我看到乌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剔骨刀,老板对我说:“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彻底摆脱这面青铜镜了,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那帮人,都别想再威胁我。”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乌桑好像突然抓狂,把剔骨刀扔到一旁,抱着头疯狂地在地上打滚,这老板显然被乌桑整蒙了,看我想要站起来,马上将剔骨刀捡起,恶狠狠地朝我扑过来。我正要躲闪,却听到那面青铜镜突然破裂,咔嚓一声,这老板好像十分痛苦,刀也拿不稳掉在了地上。青铜镜的镜面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我站起来刚准备逃跑,发觉到这个房间好像不太对劲,便朝天花板上看去。
这天花板与墙面交接的地方,居然不断地往外渗血,越渗越多,墙壁正在一点点被血染成鲜红色,在蜡烛的衬托下,整个房间此时被红色覆盖,没等我站稳,又轰的一声,这墙壁四周居然也裂开好多的洞,从洞内伸出无数只干枯的手来,这些手有的已经露出里面的骨头,表皮组织完全烂掉,里面的肉像呼吸一样翕动着。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就被好几只手同时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有人来救我了?
进来的并不是阿尘,而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烛光不亮,我并没有看见他的脸。这人直接不由分说地捡起地上的剔骨刀,两三下便将抓着我的手砍断。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那个镜面裂开的青铜镜拿了起来,拽上我冲出了房间。
我们一路飞奔,终于从219房间跑了出来,他好像知道我住在哪里,对我说了一句:“房卡。”我连忙从兜子里掏出房卡递给他,他刷开了220的房门,回头一甩手,门上已经被贴一张黄色的纸符。我们关上门,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别看三楼到二楼的距离没有多远,但是那个渗血的房间好像有磁力一样,我们两个费了好大力气才下了楼,我怀疑是他手里这个铜镜的原因。
我看向门口,门上那张黄纸符立刻让我清醒了过来,我警惕地看着他说:“你会鬼封喉?煞气压门,阳火引鬼,这是以邪治邪,你是于家人?”
“你懂的还不少。”那人把帽子摘下来,看了看我,又说:“好久不见,谢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