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曳皎皎冷冽的眸光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却道:“不必,他既然去了异国,所有的磨难都必须自己受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女君的心肠真是越来越硬了。
北朝,络芷宫。
“戈曳华予,这是膳房那边今日送过来的吃食。”
拓跋昊天提了一个大食盒过来,大约有她半人高了。
戈曳华予看了外面的天色,大约是戌时了,这是今日的第一顿饭,也是每日里仅有的一顿。
每日送来餐食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在晚上,有时候是在大早上,有时候是在中午。
戈曳华予听见拓跋昊天在喊,大步走过去将饭盒拿过来。
“下次提不动,便喊上我一起。”
戈曳华予神色淡淡地对着拓跋昊天道。
“你一天到晚也不爱说话,我才不指望你。”拓跋昊天撇了撇嘴,一边说话一边打开食盒。
一碟青菜没有嫩嫩的菜叶只有菜梗,一碗鱼汤没有鱼,两碗糙米饭。
两人都没有说话,端起碗便吃,饿了一天,什么都能吃得下。
两人都是一样大的年纪,拓跋昊天比他小五个月。
两人一起住了快两个月了,今天是戈曳华予第一次和她说那么多话,拓跋昊天自以为他们算得上是好友了,于是就问得多一些。
“戈曳华予,你真的是南朝国的储君吗?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
拓跋昊天吃饭很快,她几乎都不嚼,一碗糙米饭混合着鱼汤三两下就快见底了。
戈曳华予却是慢条斯理地像在品尝山珍海味。
“哪里不像?”
戈曳华予直到用完了饭才问她。
拓跋昊天都快以为他是不想理她了。
她也不埋怨他回答得晚了,上前搭话道:“你第一日来看见这样的吃食便吃得那般香,像本殿当初还适应了三四个月才适应。”
戈曳华予听见她又时不时爆出一两句本王,上下冷冷地打量她。
拓跋昊天被他那好似蔑视的眼神给刺激了,提高了音量道:“看什么,本殿也是当过储君的,还是我北朝最尊贵的储君,一点也不比你差。”
拓跋昊天藏不住话,戈曳华予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和他说了好多,戈曳华予第一日就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了这位北朝前“储君”的所有事。
北朝皇帝拓跋珪成婚五年才生了第一个儿子,而她的母亲是王后,王后一直无子心头焦急。
之前拓跋珪膝下只有六个公主,之前便罢了,随着后宫女人一个个生了儿子,王后便着急起来,好不容易王后怀孕,前朝后宫都万分期待,希望王后能一举得男。
毕竟王位一直传给的都是嫡长子。
为了不让北朝王失望,拓跋昊天由女娃变成了男娃,一时之间举国同庆,北朝王更是在他一出生便将他封为了储君。
拓跋昊天是女娃的身份一直瞒到六岁。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怪在有一次拓跋昊天在王宫内遭到暗算推入湖中差点淹死,当时她身侧伺候的人都被支走,昏迷不醒的拓跋昊天被送去医治,那时候拓跋珪第一时间赶来,正巧看见六岁的拓跋昊天被人将湿衣服脱下来……
于是拓跋昊天这女孩儿的身份就这样被揭穿。
北朝王大怒废了王后,也同时褫夺了她的储君之位,将人丢到了偏僻的落芷宫。
王后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自杀身亡,而拓跋昊天则一直一个人在落芷宫生活了一年,直到戈曳华予也来了此处与她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