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心中有愧一般在她身前跪了下来:“抱歉,公主,云容有罪,云容对您说谎了,云容并非自小无父无母,我与妹妹本姓商……”
“好了,这战乱之中,流民身世大多可怜,你既想忘了,便不必再过多叙述,只是这姓氏莫丢,以后……便叫商云容。”
戈曳皎皎看似不近人情,实则外冷内热。
如今百姓,何人在意这殿堂当中谁在掌权?都是只顾着自己的小家罢了。
只是,若无国,哪里来的家?
戈曳皎皎从榻上起身,随意用手拢了拢飘在身前的青丝,她眉目如画,肤质雪白,身段窈窕。
未曾梳妆,却稚嫩的像是远离人世喧嚣的仙女。
可眼中却满含悲悯。
这南朝,这天下,其实千疮百孔。
她朝着子君长情走过去,子君长情此刻亦是沉浸在悲痛之中。
他本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是个明君,可高堂之外的世界,竟然满目疮痍。
原来……他不过是个井底之蛙。
戈曳皎皎:“云容,南朝扩张,却有一统天下之势。”
商云容没有料到戈曳皎皎会同他说这个,一时有些惶恐,又有几分悸动,就是连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几分都感觉是在亵渎。
“若是各国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我南朝何尝不愿独守一方?可放眼天下,各国流民时常攒动,流亡我南朝。”
子君长情若有所思,相比之下,南朝的奴隶确实比其他国要更少许多,南朝的百姓也更加自由安稳。
在这里,为奴隶者,一般是犯了大错的,而且严禁买卖人口。
而在其他国,乃至于大庆,买卖底层弱小百姓,则是合法的。
这是贵族给的权利,身居高堂者,往往只顾着纵情享乐。百姓一遇天灾人祸,便被迫卖身为奴者比比皆是。
这国,自古只是诸侯帝王之国,百姓驽钝,若牛马。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戈曳皎皎:“云容,你可知这诗经之意?”
虽问的是云容,但子君长情亦有触动,这是百姓在控诉他们的君王,在控诉如饕餮一般的贵族。
云容泪目:“自小耳濡目染。”
商人也是世人眼中最为卑贱市侩的,他们平日出入不得乘坐牛羊车马,虽有家财万贯,但不得着锦衣华服。
他们生于泥泞沼泽之中,怎么不曾听过这样微弱的挣扎之语。
戈曳皎皎转过身与身量还未长成的云容平视:“云容,我要收揽四方人才,给天下百姓,造一个太平盛世,我要向这无耻的贵族宣战,你可敢与我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