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这边,李秀宁召集一众将领,让众将报上此次战役的损失:骑兵损失最多,伤亡一千多人;水军伤亡最惨,水军头领战死,三百多水军,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其他各路人马,并无太大伤亡。李秀宁脱下头盔,走到被抢回来的水军头领遗体前,掀开白布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缓缓把布盖上,对着遗体深深鞠了一躬。又走出中军帐外,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众将跟在她后面,对着一众阵亡的将士,都脱帽鞠躬行礼。李秀宁忍住悲伤的心情,让军需人员把一众将士的遗体好生掩埋,安排好阵亡将士的抚恤事宜。接着便升刘仁轨,为水军统领,让全体将士严阵以待,防止隋军再次偷袭。安排好善后事宜后,李秀宁和李秀蛾,又去了伤兵营中,看望了一众受伤的士兵。
看望完伤兵之后,李秀宁两人回到中军帐中,李秀蛾问李秀宁道:“主帅,你为什么不让我们,下河去追那个阴世师啊,每次都让这家伙跑了,实在太可气了”!李秀宁叹了口气道:“这骑兵强在机动能力,要是下了河,机动力便要大打折扣。对方如果潜入水中,趁机攻击马匹的腿部腹部,那我军就得不尝失了”,接着安慰李秀蛾道:“我知道,你是想早点报仇,可咱们不能为了报仇,就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吧”。李秀蛾抿着嘴点了点头,又小声说道:“这个阴世师,还吹什么是大隋猛将呢,结果就一逃跑将军!算上这一次,他这是第四次从咱们手里逃掉了吧!我看他是大隋第一逃跑冠军还差不多”!李秀宁本来沉重的心情,被她这一番调侃,顿时也变得轻松了不少,不由得浅浅一笑道:“说的是啊,这人每次都能逃掉,论逃跑的功夫,确实挺厉害的,要是真算起来,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本事吧”。李秀蛾见她心情放松了下来,便也笑道:“这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就别跑,再跟我打一场,我就不信,还打不过他了”。李秀宁知道她,最近一直在努力练习太乙十三枪,武功已大有长进,有心想找阴世师再较量一番,便起身拿起枪,跟她练习了起来。
第二天又是大雾天,李秀宁生怕隋军暗中前来偷袭,一早便命人在营前点起火把,照亮各处入营口。同时又命李秀蛾、李孝恭两人,各带两千人马出了营,悄悄埋伏在大营左右两边,以防隋军偷袭。屈突通这边,见又是一天大雾,心中便又活泛了起来,召集众将商议战事。隋军众将都道:四千匹马都还没好利索,没有骑兵在侧的话,光是步兵,肯定打不过对方的。屈突通见一众隋将,由当初的轻敌,变成了现在的畏敌,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但为了大局着想,也不得不压住心中的火气,跟众将士解释道:“咱们手上还有两千骑兵,攻对方的大营或许不行,但是如果偷袭对方的县城呢”?众将被他这么一说,又都兴奋起来。前军将领说道:“对方昨天刚刚成功阻止了咱们的进攻,估计这会正庆功呢,肯定不会料到,咱们会去偷袭他们的县城”,众人都觉得有道理,接着便拿出地图,讨论起偷袭哪座县城。左军将领指着地图道:“如果按正常的道理,咱们应该偷袭蓝田县,因为其他几个县城,离咱们都比较远,而且他们相互之间离得比较近,可以互相照应。但是从兵法上来说,我们应该出其不意,攻击蓝田县不算太好的选择”。众人也都同意他这个看法,一时都有点犯难了。屈突通笑道:“兵法上是说,应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也得分情况啊,得看客观情况做决定,打仗可不能照搬兵书,咱们若是进攻兴平、武功、周至,或者是鄠邑,不管是进攻哪个县城,叛军各方都会救援,咱们不单攻不下县城,说不定还会大有损失。只有攻击蓝田县城,才是最合理的方案”。众将听后,都点头表示明白了。
屈突通随即便命阴世师,会同几位前锋营的将领,领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带着一众攻城器械,趁大雾天气出发,到蓝田县周边埋伏起来,明天一拂晓,便对蓝田县发起进攻。阴世师见屈突通只给自己三千人马,便让自己去进攻对方的城池,心中登时便有了想法。屈突通明白他的心思,跟他说道:“我怀疑对方在蓝田县周边,埋有伏兵,你这边带人前去,不过是先试探一下,看看对方的反应,后面还有大军接应你们的。如果对方在蓝田县设有伏兵,你带人去了之后,便可把他们的伏兵引出来,咱们给他来个前后夹击,趁机把对方的伏兵吃掉。如果对方在蓝田县没有伏兵,那咱们就一鼓作气,拿下蓝田县城”。阴世师听到原来是这样,这才领命而去。阴世师走后不久,屈突通又让前军的几位将领,带领一千骑兵,六千步兵,跟在阴世师后面,两军趁着大雾出了营,一前一后赶往蓝田县城。待大雾散去后,屈突通又命使者带上战书,去到义军的大营中,约义军五天后,在沣水河边,决一死战。隋军将领一时不解,屈突通笑道:“我让人去给叛军下战书,不过是故意迷惑叛军罢了,叛军肯定不会应战,但是他们见了战书,说不定就不会再去怀疑,我军会有其他动作了”,众将听后,连连称赞,屈突通不理众人的这番马屁,命大营中的隋军都活动起来,做出将要出营作战的样子,以迷惑义军的探子。
隋军使者到了义军的大营,见到李秀宁后,早没了上回的嚣张气焰,态度谦卑地说道:“我家主帅,想约诸位将军,五天后在沣水河边,再次决战一番,不知诸位将军,是否接受挑战”?李秀宁笑道:“原来隋军还是懂礼数的啊,你这次比上回,表现可好多了”。隋军使者见她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生怕再说错话,又要挨打了,只得沉默不语笑脸相迎。李秀宁想了一下道:“你们主帅,明知道我们不会出营应战,还让你来送战书,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隋军使者并不知道屈突通派兵偷袭蓝田县城的事情,连忙一脸诚恳地说道:“绝无此事!屈帅只是考虑到,两军对峙日久,对周边百姓的影响很大,所以想尽快解决此事,这才命我来下战书”。李秀宁哼了一声道:“你们这番话,还是拿去骗杨广老儿吧。我猜一下吧,你们应该是趁这几天的大雾天气,出兵去偷袭蓝田县城了。为了防止我军起疑心,这才假装来下战书,好迷惑我军,对不对”?隋军使者一脸的尴尬,说对也不是,说不对更不是,只得仍然沉默不语笑脸相迎。李秀宁见他不说话,便对他说道:“回去转告你们屈帅,他要是想去偷袭蓝田县城呢,最好带多点人马”,说罢便让人送他出营。李秀蛾等隋军使者出了中军大营,追上来问他道:“你们家的马匹,最近怎么样?还能动弹的有多少”?隋军中的马匹吃了泻药,这事隋军使者倒是知道,但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装糊涂说不知道。李秀蛾不过是想调戏一下他,知道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便也不为难他,亲自送他出了营。
隋军使者回了营,将李秀宁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屈突通。屈突通听到李秀宁,居然猜到了自己派人偷袭蓝田县的事情,一时竟愣在了那里不说话,隋军众将见主帅不说话,谁也不敢吭声。屈突通愣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先是命人去传令,让两支大军赶紧回营,不必再去偷袭蓝田,接着又命各军做好拔营的准备。阴世师和前锋营、前军等将领,接到撤兵的命令后,只得带着大军往回赶,几人回了营后,便到中军询问情况。屈突通把对方已猜到了隋军计划一事,告诉了众人。阴世师等人还有点不相信,都觉得应该是军中出了内奸,有人走漏了风声。屈突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李娘子,长得既出众,又如此的聪慧,只怕不是长寿之相”。众将见他突然说起了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阴世师心道:你屈突老儿也不过如此!打不过对方就算了,这还诅咒起了对方。他便故意问道:“主帅,这又有什么说法吗”?屈突通打起精神道:“美艳胜似仙,多智近乎妖,这两点都夺了天机。正所谓【红颜薄命、慧极必夭】,李娘子这两点都占了,又岂能长寿”?隋军众将听到原来是这么回事,都面面相觎,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屈突通接着告诉众人,自己准备拔营回长安,让各人都赶紧去准备。隋军众将都不解,连问为什么。屈突通说道:“重雾三天必有雨,这已经是连续两天大雾了,如果明天还是大雾天,接下来肯定是秋雨绵绵。咱们在与叛军的交锋中,本就不占上风,如果出现连天雨,这仗就更没法打了,再耗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李渊军队的前锋,已到达京兆郡的万年县,距长安城已不足两百里,咱们必须得赶在他们的大军到达之前,回援长安城”。隋军众将听到李渊的前锋部队,已经打到了京兆府下辖的万年县了,都开始担心起自己在长安城的家人来。右军将领说道:“大帅,咱们就算要撤退,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叛军趁我们拔营之际,派出骑兵偷袭我们,只怕咱们到时想撤都撤不了”。屈突通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咱们是得想个办法,不能给对方创造战机。叛军是不想与我们决战,但如果我们办事不密,给叛军寻到了机会,叛军一样会主动攻击咱们”,说罢便与一众将领,商量起撤退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