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

隔离室里，程甜看着手底下摁着的小女孩，和成宇轩交换了个眼神后，放开了她，退进了屏障内。

“你很抗拒净化，为什么？”

“不能忘，怎么能全都忘掉！”小女孩哭的声嘶力竭，血红色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淌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了她的小手上。

“放心，不会忘记的。”程甜的语气很温柔，仿佛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子，而不是一个危险的意识体，“小朋友……先这样叫你吧，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你走开，你们给我出去！”

“你的能力，是在哪里学到的？”

小女孩的动作僵住了，好半晌后，她才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自，自己学的，我觉得花，花花很漂亮，你们这群肮脏的人变成花会很好看。”

“那你真的很厉害。”程甜的语气温和平静，她再次走进屏障，穿过黑气，走到了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喜欢花的话，叫你花花好不好？”

“我其实……我有名字的。”

“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叫郑铃兰。”

“是吗？”

“嗯。”

程甜扬了扬眉，语气开始发自内心地变得柔软。

“你知道吗？铃兰花的话语，是幸福归来，铃兰是能传递好运与幸福的花。”

“郑铃兰，你是妈妈的好运，你知道吗？她支撑了这么久，是为了你能存活于世，看到这个世界因为你的到来而幸福。”

“可是……妈妈现在不会痛苦的。”

“为什么？”程甜有些诧异，而站在屏障外，靠着墙，听着一人一意识对话的成宇轩因为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很意外。

“那个给我糖吃的大姐姐没和你说吗？”郑铃兰很是不解，她的手掌摊开，除了那把铁制的小钥匙以外，她的手心里还躺着一根绿色的棒棒糖棍。

程甜疑惑的目光望向了靠在门口的成宇轩。

“抱歉程甜姐，我刚才没来得及和你说。”成宇轩看了一眼已经平静了不少的郑铃兰，“小铃兰，你和姐姐再说说吧，好吗？”

“嗯。”现在的郑铃兰，除了外观，和普通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或许是因为她和郑可悦的眼睛上被罩上眼罩，又或许是程甜自身的能力，她平静了很多，两个意识体周身的黑气也停止了涌动，散去了不少。

她和程甜重新讲述了那段记忆，只不过，她这次说的这段记忆，有了更多的细节。

“有压迫感的哥哥和普通的姐姐……江月明和白禾……不，白禾的长相并不普通，难道普通的姐姐是指普通人？”程甜想在心里将郑铃兰说的那两个人的身份对上，却发现她似乎并不认识，或者是认识很多普通的姐姐。

“普通的意思太广了，不能指望小孩讲述的事情太细致。”

“程……程甜姐姐？”

“怎么了？”思绪回笼，程甜看着表情犹豫的郑铃兰，问到。

“那个姐姐，有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上面有灰色的纹路。”

“白色鸭舌帽……好的，我知道了。”望向呆滞的郑可悦，程甜思索了片刻后，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手放在了郑可悦的额头上。

这一刻，屏障内的黑气瞬间消失，像是被删掉图层的画，那些凝滞的黑气就这样，被删的干干净净。

“小铃兰，你喜欢妈妈吗？”

“喜欢。”

“妈妈会希望你成为一个正直，勇敢，无私的小朋友的。”

望着郑可悦翕动的唇瓣，程甜摇了摇头，眼神复杂。

“你知道妈妈会消失，所以很难过，想保护妈妈，对吗？”

“是的。”

“但是啊……你的妈妈要回家了。”

“回家。”

一瞬间，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成宇轩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想张开嘴询问，却发现自己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连手肘撞到铁门的撞击声都听不到了。

“知道吗……”程甜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六神无主的同事，垂下眼，“在另一个世界，在「海」里，死去的人们活的很快乐，你的妈妈也要去「海」里了，马上就要了。”

“那，妈妈会幸福吗？”

“至少会比现在幸福。”程甜用手戳了戳郑铃兰手上的钥匙，“这就是回去的钥匙，把这个给妈妈，让她回归自由，好吗？”

“可是……”

“不可以，程小姐，她还需要我……”郑可悦的声音很沙哑，乌黑的唇抿着，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那么，请给你我一个机会，帮助我们，我们会把你们送回真正的家。”

“真正的家……”

“郑小姐，你不想要一个家吗？”程甜的嗓音似乎有什么诡异的力量，循循善诱，勾引着郑可悦的心，“我查过你的资料，你的高考成绩很好，但是你却没有考试，当年那个新闻，我也看过。”

“是啊……”郑可悦的声音很落寞，“爸妈让我打工照顾家里，他们从来没选择过我……也从来没选择过郑可心，我们都是他们的垫脚石。”

“那是很可怕的家人，那不是家，对吗？”

“嗯……”

程甜的笑容逐渐扩大，温婉的气质里增添了些许妖异。

“「海」是幸福的家，那里有家人，有为你点上的一盏灯，有为你预留的饭菜，有欢声笑语，人人平等。”

“我的爸爸妈妈也在那里，那里是很好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也会回去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