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无耻之徒,狼虎之心!陛下仁慈恸天,与其合约修订,放其生息。天国恩赐却助长蛮人气焰!臣,恳请陛下发兵昀州,攻克北蛮,扬我国威!」
「臣等恳请陛下,发兵昀州。」
「攻克北蛮,扬我国威!」
一时间,热闹的宴会场变成沉重的议会堂。
主战派通通站到大殿中央,一撩袍子齐齐跪地请奏。
朝中但凡有点骨气、血性、骄傲和尊严的人,绝不会接受被人如此羞辱。
背叛,实在令人憎恨!
突来的变故,局势的逼迫,不能不点头的愤恨,都让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尖如刻刀样的眼神冷冽地从面前跪地的人脸上,一道道扫视过去。
他气极、怒极,却又颓然无力。
他厌恶功高震主的镇国公府,无时无刻不想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却又不得不在外敌来袭时咬碎了牙,让他最痛恨的镇国公府去捍卫他最珍视的江山天下。
怎么能不愤怒,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他的棋局都已经下到这一步了,他又怎么会甘心?
他看向端坐在位的祁钰,又扫过神情明灭的祁玦,最后又落在其他几位皇子身上。
拳头死死攥起,唇线紧抿。
夺嫡之争,权利轮转,朝廷的这杆称从来都是握在他手中的。
加码或是减码,几十年来从未有人能将生杀大权从他手中夺走。
而这场变故,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天子权利的交接。
殊死一搏,还是明哲保身?
时间静悄悄流失,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话。
声声迭起的敲击声节奏缓慢,殿外响起一阵齐整沉重的脚步声。
我不由转眸看向祁玦,但见他似笑非笑地坐在原地,扫量着皇帝与叶平芜,唇角扬起的弧度带了残忍的意味。
我沉眸,捏紧了手中酒杯。
月上中天,隔着厚厚的殿门,我好像都能嗅到铁甲的腥味。
那双奸狐样的眼转到我的脸上,笑着冲我举了举手中觞。
我眯眼,沉目与他对视。
良久,才笑着举杯向他回应。
禁卫军统领,南城司主将,是你的亲舅啊。
祁玦,今日之局,以命做赌的,又何止我一人。
不得好死——也是你说给自己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