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楠一眼看到眼前之人,立马从之前的思考中跳入了另一个思考池,随后,又是一阵无语。
“哎呀,这不是王安石嘛,咋把他给忘了!你说说你说说,刚还说看好人家日后前程呢,咋还不做到官职最高等,执手天下变法大事。可是这事还真说不定了哈。没有小宗实当皇帝,皇位跑偏至旁枝去,就没有后来的神宗即位;没有神宗即位,哪来的变法?皇上不变法就不会找你王安石。没有宋神宗与你组君臣风风火火CP,大宋官场政治可能就一直延续这君臣共治之风,而不是快速走向皇帝集权。所以,现在这个小皇子要不要救一哈?这事大啊,难怪小六子弹出消息预警……此等大事,小六子从来不作决策,总是抛给我。啊,此等大事,啊,该如何决策?救,才不是为赵氏皇族正统绵延那套,我想看看如若是类似众议制那那种朝堂风气延续,能否在祖国大地上发展出一种特色民主;不救,历史洪流滚滚,王安石变法本就是宝贵的历史财富,怎么能评我一己评判便抹杀于源头?!救,小宗实何辜,36年韶华尽数落于被接进宫——皇上有儿子——宗实被送回家——皇上儿子夭折——小宗实被接进宫——皇上有儿子——宗实被送回家——皇上儿子夭折——小宗实被接进宫这反复循环当中,上演一出人生悲剧。不救……算了,我得去花园里摘朵花。太不容易了,这事事还是让花瓣数量来决定吧!”
“啊。今日有劳款待,王某人改日再访。”眼见着主人家心思跑到不知哪儿去了,王安石这便准备告辞离去。
“啊!那个,你看啊,大外甥,原本咱们年纪相当,如此称呼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若不然,还是唤您号名半山先生如何?敢问半山先生,早前听过一散人说过一狂言,尤其印象深刻。您且听听看,有何感想。”
“哦。称呼小事,随意便好。倒是何种言论,引得王娘子在意,某愿闻其详。”
“您且听来,谓之: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长夜,人心轰然若震,恍若雷鸣于幽谷,肺腑开朗。一朝得闻,犹如神启。王半山愣征在原地,半晌,他方才叹道:“今闻斯言,如见吾心之所向。吾意久蕴而未宣,未得发之于口。敢问,敢问此言出自何人之口,请王姑娘为某引荐。各方诸事皆放下,某惟愿早日赴会!”说着说着,他那一对小舅小舅妈就看吧,这四方国字面孔上一双眼圈竟都红了。
小楠看他这模样,抚了抚胸口,压宝压中了,嘿嘿,就知道,眼前这王半山也才二十大几嘛,阅历情境还不足以让他说出上面那话来。不过看样子嘛,锐意改革的念想八成是这时候就开始打底筑基了。
“啊,见啊,是见不成了。说这话的是一闲游的老和尚,法号都没留下,哪里去寻他去?”王小楠现在扯谎胡诌不脸红,心中一动:这会儿,要是把大外甥本人后来提出的改革法提前跟他透透,他又会做何反应?略略整理一遍头脑中的存货,这才说:“也不知那游方和尚什么来头,跟我们说道了些主张,听之很是新鲜。平日里也没人听我说这些,不过,半山先生我觉得你们既然投契,不妨说与你来。”说着,便把个青苗法、募役法、方田均税法,加上强兵四法的什么保甲、裁兵法一应择要说与了原主。
王安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是如何回到住处的。当夜无法成眠,奋笔疾书点灯熬油至第二天清晨,便又跑去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