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张着嘴,脑子里都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沙以为自己会在男人的脚步声还没完全消失的时候喊一声爸,结果,江沙只是张了张嘴,然后就闭上了。
江沙也没再敲门,在门口站了站,就坐在了门口的楼梯上。
楼梯正对着走廊的窗,雪纷纷扬扬落下来,隔着窗,被风吹得飘飘洋洋。
过了很久,久到江沙感觉自己反复睡着又被冻醒了好几次,他感觉自己已经冻透了,连搓手都费力。
背后的门突然就打开了,“进来。”
江沙回头,那个他刚才叫过奶奶的人站在开着的门里。
热气又再一次回荡在阴暗的走廊里,顺着打开的门,一道光直直把江沙拢在光里。
他努力抬了抬身子,扶着墙站起来。犹豫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脚还是很诚实,顺着那束带着热度的光亮,往门里走。
那是江沙第一次见到提提。
只有5岁的提提坐在客厅里,外面在下雪,对突然闯入的男孩,提提只是好奇的望着。
小脚一晃一晃,这么冷的天,她却穿着小裙子,头发有点微微卷,身上的毛衣是江沙从没见过的样子。
在灯光下提提浑身毛茸茸的,江沙不懂,什么毛衣,怎么能像小动物的毛一样,软软绒绒。
“江沙哥哥。”提提叫他的声音总是很轻,周围人几乎都没有察觉。
但是江沙每次都能捕捉到提提轻轻唤他的细微声响,低下头,俯身贴在她耳侧,“嗯。”
提提总是香香的,是江沙周遭境遇里绝无仅有的存在。
提提像是被包裹在昂贵包装里的糖果,是江沙触不可及的隐秘渴望。
每次贴近提提的时候,江沙都会忍不住轻轻吸气,不动声色,把她的味道深深吸进身体里。
这个习惯,他从年少时开始,就再没戒掉过。
提提的口袋里总是藏着糖,她总是轻轻喊江沙一声“江沙哥哥”,然后翻翻小口袋,悄悄把一颗糖塞进他手心里。
提提小小的指尖有些凉凉的,轻轻触到他的手掌。
江沙总是忍不住,在这个时候轻轻捏住提提小小的手,看她瞪大眼睛,抬头冲江沙有些惊慌地笑。
这是江沙从10岁起,就乐此不疲的游戏。
未来?江沙时常在抽烟的时候会想。
但烟熄灭,仿佛仍旧置身于未知长河里的臭水沟,他的未来是荒蛮成长里无力的拳头。
他想好好长大,嗯,好好长大,他也努力过。
说起来,江沙也曾一度相信,只要他够拼,够决绝,他就能彻底摆脱原生家庭的泥潭,游向大海。
可是时至今日他仍旧赤手空拳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