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来都是矛盾体。
有事做的时候,感觉生活挺累人的。
没事做的时候,又感觉生活挺无聊。
先前陈潮生犯贱,非得求着胡金鹏给点事做。
现在胡金鹏答应,他反倒是有些后悔了:“鹏叔,你是来真的?”
胡金鹏摸了摸胡须,略作思考说道:
“真有意愿在海上混口饭吃,那就得比别人多一门手艺。”
“实话跟你们说,我顶多能带你出几次海,往下我得去博港镇船厂做事了。”
摸摸高鼻梁,陈潮生倒也不见外的问道:
“不是,鹏叔,你去一趟博港镇,签了卖身契?”
闻言,胡金鹏瞳孔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缩。
想要跟陈潮生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或许自己,真如陈潮生说的那样,是签了卖身契。
但,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卖身契,他的年龄…
没再自我伤春悲秋,胡金鹏嘴硬说道:
“我跑了这么年船,还不至于签什么卖身契。”
“再说了,能签我的,只有咱渔村那一片大海。”
“就不废话了,麻溜清完船底藤壶,给渔船刷上油漆,接着装机出海试航。”
听得胡金鹏笼统的一番话,陈潮生没再刨根问底。
他赶忙喊上想要偷懒的强子,清理船底藤壶。
仨人齐齐上阵,撸起铁铲,不一会就清理完船底。
接着,胡金鹏巡视船底一圈下来,满意的点点头。
船体堵漏,甲板,船体油漆,缆绳,船锚…
将这些渔船构件,驱船出海零零碎碎的东西逐个排查完,终于可以刷油漆了。
胡金鹏喊仨人搭手,提来锌桶,拧开油漆箱盖往桶里倒油,接着搅拌均匀。
末了,胡金鹏提起刷子交到陈潮生手上。
想来胡金鹏是认真的,陈潮生接过刷子忙活起来。
事实上给渔船上漆,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船身。
免得船体短时间又被藤壶吸附,腐蚀伤害船体的同时,又缩短渔船寿命。
这点渔船基本常识,他还是得有的。
此时陈潮生心无旁骛,持续绕着船体刷上油漆。
大概半个小时下来,胡金鹏只提示一次,陈潮生就将渔船首层油漆刷完。
跟给墙体刷漆一样,首层油漆看起来有丁点粗糙。
但整体看上去,胡金鹏挑不出其他毛病。
他甚至怀疑,陈潮生之前在渔村流里流气,游手好闲的模样,只是一种假象。
这家伙还能装?
陈潮生这手艺,都快赶上有多年修船经验的他了。
刷船漆本身没难度,只是胡金鹏见过太多渔民,将渔船刷成山水画的屌样。
事实证明,他眼光没看错,陈潮生对渔船有着不一样的态度,那对生命…
同样也极为尊重!
胡金鹏没愣着,让陈潮生接着刷上最后一层船漆。
瞅着胡金鹏这么严厉,强子不耐烦的跑到树荫下,洋洋洒洒的抽起红河烟。
不就刷个船漆?至于搞得这般郑重其事?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是完全看不懂这操作。
有了首层船漆的扎实功底,第二层船漆刷起来得心应手,不一会就竣工了。
来回认真瞅着船体的油漆,漆油平整,船身丝滑,胡金鹏大赞真是一手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