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珠从怀里掏出银簪,举着送到里正媳妇眼前,“张大娘你看,我拿这根簪子跟你换。”
里正媳妇面色有一点尴尬,她打了个哈哈,将银簪接到手中,“这么回事啊……是我误会了。”
“这簪子……”她仔细端详手里的银簪。
罗明珠接过话茬,“这是纯银的,是我嫁过来前,婆婆特意给我买的聘礼,花了整整二钱银子呢!”
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描述价格,原主能那么宝贝这根簪子,想必二钱银子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毛毛雨。
里正媳妇跟着‘哎呦’一声,“哎呦,二钱银子!你婆婆也真是舍得。”
其实正常下聘的话,二钱银子的簪子并不算多么珍贵。但罗明珠嫁给杜泽谦的原因,村里人心中门清。
这也就是杜家仁义,但凡换个刻薄些的人家,被这么坏心眼的设计,别说给聘礼了,恨不得还要让罗家倒贴点东西才能把罗明珠娶进门。
这根簪子不算多么值钱,但用在罗明珠身上,里正媳妇觉得不值。
“是啊,我婆婆是个良善人。”罗明珠附和着,“要不是家里实在无一粒粮食,我是万万舍不得把它拿出来的,不知道您可瞧得上眼?”
里正媳妇摆弄着簪子,心中有些意动。
小儿子马上就要娶妻了,下聘的时候总要添两件首饰才像样子。
自家男人是里正,在村中大小也算个人物,儿子娶妻聘礼太寒酸了会让人说嘴。
这根簪子成色看着仍是簇新,显然是一直收着没戴在头上。花样也适合年轻媳妇,添在聘礼中倒是正合适。
罗明珠既然着急换粮,这簪子多少能压压价,肯定比直接去买新的便宜,能省下两个子儿总是好的。
里正媳妇转了转眼珠,“泽谦媳妇,你看实在是不巧,我家余粮也不多。你也知道,我家那小儿子就要定亲了,银钱不凑手,还得卖掉些粮食换钱,恐怕没办法换粮食给你了。”
说着作势把银簪还回来,可那动作却不是很诚心,簪子还虚攥在手里没松开。
知道她就是想压价,罗明珠笑着把她的胳膊挡回去,“大娘这话可当不得真。村里谁不知道,您家的日子过得是头一份!瞧瞧这房子,还有这气派的院子……啧啧啧……”
罗明珠指着张家的房子院子,用略显夸张的语气赞叹道:“大爷有能耐,大娘您也是掌家理事的好手,几个兄弟也都是有本事的,咱大柳树村哪个不羡慕您家的好生活!这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您稍微漏漏手指缝,怕是能让我们吃大半年。”
“我婆婆说了,您是个惜老怜贫的善心人。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好意思求到您头上。您就看在我婆婆和夫君的面子上,跟我们换点粮食吧。”
一通’真诚‘的夸赞,吹捧得里正媳妇止不住飘飘然。
其实他们家过得也没那么好,时下百姓皆生活贫苦,即便是里正家也强不到哪里去。但她向来觉得自家是大柳树村最拔尖的,平时村民或真或假捧上两句,总是差那么点意思,犹如隔靴搔痒,不够劲儿。
反倒是平时不招人待见的罗明珠,今天这一番话捧得人心里舒坦。
“我们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也就比大伙儿略强那么半分就是了。”里正媳妇笑得嘴巴都歪了,虽然假意谦虚着,可手指却忍不住抿了抿鬓角,腰板也不自觉挺得更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