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谦声音死气沉沉的,”出去。“
罗明珠没应声,摸索着来到桌边将油灯点亮。昏黄如豆的一点灯光,驱散了沉沉的黑暗,她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倒不是怕黑,主要这里她不太熟悉,黑布隆冬的总担心撞到什么东西。万一摔倒磕在哪儿,倒霉的跟原主似的一命呜呼怎么办。
罗明珠护着油灯火苗回到土炕边,一抬头却跟杜泽谦恨意十足的眼神对上。
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杜泽谦满脸的青紫肿胀显得更加恐怖,尤其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关着一头凶恶的猛兽,怎么看怎么像要把罗明珠撕成碎片。
罗明珠被他看得一愣,随即轻声说道,“喝药吧,我熬了粥。”
杜泽谦的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响,字音仿佛从齿缝间硬挤出来,“罗明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罗明珠这张脸,杜泽谦从麻木中醒转,恨意上涌直冲脑门。
他其实醒了好一会儿了,却没出声没叫人,只是愣愣地盯着房顶的木梁,直到天色彻底黑下去什么都看不到。
杜泽谦虽然没听到陈大夫的诊断结果,可伤在他自己身上,他怎么能不知道有多严重呢。
手脚动一动就钻心的疼,疼到他心里发麻发木,脑筋也转不动了。挨打的时候他拼命护着双手,可还是被人生生折断了手指。
一切都毁了。
那些落在身上的拳脚棍棒,打断的不止是他的骨头,还有他的前途和未来。
人牙子和打手看他伤的这么重,害怕惹上官司,主动免了另一半赎金,把妍姐儿的卖身契还了回来。
应该庆幸吗?应该庆幸的吧,至少妍姐儿保住了。
可自己呢?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期盼的就是科举搏一个出路改换门庭,为此甚至忍下了罗明珠的算计与她成亲,可到头来又被这个毒妇毁掉了前程。
早知如此,何必受这半年多的罪。
罗明珠避过他的目光,舀起一汤匙药汁送到他的嘴边,“先喝药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杜泽谦被她轻飘飘的态度气得眼球充血,他扭过脸,想要伸手将药碗挥落,可手臂刚抬起一点,手腕传来的锐痛就让他不得不放下。
“你出去!毒妇!我要休了你!”
胸腔里涌动着无数的怒火,可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他连肮脏一点的骂人话都不会说,此刻只能憋闷的低声咆哮。
罗明珠本不是个脾气多好多有耐心的人,纵然是背负着原主的孽债,也不愿意处处低声下气。赔了一天的笑脸,再上初来乍到的烦躁,还有身体的不习惯,她的耐心也快告罄了。
她差点憋不住骂人,可看到杜泽谦凄惨的样子,她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尤其是杜泽谦不得不放下手臂那一瞬间的怔愣失落,恰好被她看在眼里。
罢了,换作自己是杜泽谦,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可能脾气会更坏。
罗明珠长长叹气,“你想休了我,也得先喝药,身体好起来才能写休书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