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我的小身板在雪耳的悉心照料和回魂台充沛灵气的滋养下日益强健,甚至映着地上的小水坑的倒影还能发现,原来一到冬天就饱一顿饥一顿饿出来的常年泛白的尖尖的脸蛋也渐渐变得红润柔顺起来。
但对于要怎么离开这地方,仍然一筹莫展。
别的不说,天天吃野果喝花蜜水,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不错,这一个月下来,这嘴都吃麻了。
好想吃迷雾森林里摘的菌子炖的五柳村老母鸡汤,好想吃山下五柳村热乎乎的饭菜,好想吃咯咯的鸡蛋……
正这样想着,草丛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正想着这些胆小的小兽今天怎地这般勇敢了,可惜它们都是雪耳的朋友,这里也没个锅子的,我总不能逮来炖菌子,便由着它们从旁边路过了。
说到炖菌子,还是得用五柳村的老母鸡来炖才地道。
小时候有一阵饿得慌了,曾想过要不要把爷爷刚带回来的还不熟的咯咯给炖了。不曾想刚把锅架好,刚把刀拿出来,刚一把抓住咯咯的翅膀,咯咯就尖叫着挣脱了飞走了,一边飞还一边骂骂咧咧的。我正愁着完了完了,老母鸡炖菌子没吃上不说,这下蛋的母鸡也飞走了。早知道就再忍忍。
不曾想半个时辰以后,咯咯又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带回来一只老母鸡和一篮子的小菌子。咯咯这只老母鸡除了会下蛋竟然还会抓鸡和采菌子?!实在是太能干了!我说什么也不能吃了它,我要把它供起来!我抱起咯咯猛地夸了一顿,咯咯正得意的时候,我又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咯咯你能不能给自己找只大公鸡,然后再配个种,这样咱们家就有吃不完的小鸡崽了!
咯咯听罢,气得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挣脱了我的怀抱跑回了鸡圈里,好多天不肯搭理人。从那以后也没再帮忙找过老母鸡和小菌子了。
哎,我狠狠咬了口刚摘的小野果“咯咯这个小气鬼,就算不肯让我吃它的小鸡崽,那起码多培养几个帮手帮忙找吃的啊,知道找老母鸡也不知道给自己找个伴,我这都是为了它好。这下好了,在昆仑山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被别人给炖了……这回去以后后继无鸡了可怎么办?”
我原以为咯咯都能把自己的同类带过来给我炖汤了,肯定是只相当洒脱不羁乐于奉献的老母鸡,不曾想它竟然是个小气鬼,失算了失算了。我曾以为小气的咯咯肯定不愿意继续给我下蛋吃了,没想到当天它还是老老实实地下了个蛋给我。
当时以为它气消了,不曾想傻狗凑过来吃了一口煎蛋,咯咯又气得骂骂咧咧地从鸡圈里冲出来扑傻狗。阿花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和咯咯一起对着傻狗骂骂咧咧的。最后体积比他俩都大的傻狗只能缩在我怀里委屈得嗷嗷哭。我被闹烦了,就冲咯咯说了句:“你的蛋要是不能给小白吃,那我也不吃了,并且我还要把你宰了炖菌子。”
咯咯一听,耷拉着鸡脑袋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又骂骂咧咧回鸡圈生闷气去了。阿花依然在旁边骂骂咧咧的,我被闹烦了,便扭头跟它说:“怎么了,你也要造反是么?平时让你吃不肯吃,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你再喵一下明天我就去迷雾森林抓只耗子烤给你吃。”
烤耗子么,我曾经喂过阿花,它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之后,吐了一整天。
果不其然,阿花一听,直接闭嘴了,默默低头吃了一小块从来不吃的煎蛋。
咯咯明明已经气消了给下了颗蛋,却还要跟傻狗生闷气;阿花明明是只猫却死活不肯吃耗子,我烤肉的手艺明明是一流的,阿花却不肯吃我烤的耗子,哎,动物的心思是真难猜啊真难猜。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我对院子里小动物们的思念越来越深。一个月了,要知道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它们这么久过。整整一个月了,没有我它们要怎么活呀!
正这样想着,窸窸窣窣的草丛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姐姐,她探头探脑地伸出头来冲我喊了句:“阿璃妹妹,你回来了?”
我:??
“阿璃妹妹,是我,蔻娘~”
“你是……是妖是鬼?从哪冒出来的?我认识你?”
小姐姐听罢,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伸手擦了把脸上的灰,凑过来说:“阿璃,你竟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蔻娘姐姐呀。”说罢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黑乎乎的石头磨成的发簪说道:“你瞅瞅,这根琉璃簪你还记得不?这可是你当初送给我的宝贝,我一直都老老实实戴着。这两天我在林子里瞧见梧桐神木有动静,就溜过来瞧瞧,竟是你回来了。”
这人是谁?是林子里的斑寇?斑寇不是罚在外面林子里凤凰神族的罪犯吗?雪耳说它们发起狂来可是要胡乱把人连魂魄带肉体一起嚼碎了吃掉的。莫非这也是个蛊惑人心的邪祟?
想到这里,我起身猛地后退了一步,朝着树上大喊了一声:“雪耳!救命!”
自称蔻娘的女子闻言,一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猛地起身钻进了身后的草丛里不见了。一团灰色的身影忽地从树上飘了下来,小猴子一脸紧张地飞到我身前张开毛绒绒的手臂用小小的身躯把我护在身后,一脸严肃地说:“少主莫怕,雪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