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去哪儿呀?”
憨蛋儿背着苑陶,来到了高速公路上,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回头向面色有些苍白的苑陶问道。
“蠢货,没看见我的一条腿断了么?”苑陶骂道,“当然先去附近的城市里,买些药品!”
对于全性中人来说,受伤确实是家常便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受的伤都是自己治疗。
尤其是在他腿断了的情况下,里面的碎骨要是不重新接上,又或者拔挑出来,整条腿可就真的废了!
若是几十年前,他也就截肢了,给自己装一条假腿,如今医学发达,当然得去看看,能够用原装,他可不想用冰冷的机械。
虽说全性在异人圈子里不待见,但在正常社会,他们也并非是被官方通缉,只要不遇到哪都通以及一些家族、门派的异人便好。
“嗯!”
对于自己被骂,憨蛋儿眼底闪过一丝凶狠,但并没有发作,只是问道:“附近的城市在哪边?”
“笨蛋!当然是在那边!”
苑陶指着远处城市,脾气比往常更暴躁,“我们现在就站在高处,环顾一周,就可以见到四方!你怎么这么蠢?明明都在修身炉里修补过了!看来以后我得自己造一个修身炉,让你再机灵点!”
憨蛋儿背对着苑陶,面色阴沉,眼底已然充满了怒火。
【蠢、笨···这该死的老东西!以前我脑子不开窍的时候,就是将我当三岁小孩哄!现在我聪明了,却还在戏弄我!而且还对我大呼小叫!】
尽管心底是这么想,但憨蛋儿还是忍着,不敢对苑陶这个教自己本事的师父埋怨出口,而是点了点头,背着苑陶,穿着能够增加速度的法器:兔儿鞋,喊着“小兔快快跑”的口号,朝着筑林城跑去,只留下一溜烟。
“傻叉!不要用法器!你想我们被普通人发现吗?”
苑陶感受到颠簸,又吼道,“我可是老人家!你得照顾下我!想要我早点死吗?”
憨蛋儿本来跑得高兴,可听到身后的老东西抱怨,面色顿时又阴沉了起来,但还是听话了脱了兔儿鞋,只用脚跑。
“再跑慢点,我的腿虽然断了,但身子骨还撑得住,可以先慢慢调息,稳定住······”
如此说着,苑陶也真开始了调息。
实际上,他本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比如:他的脾气好似暴躁了许多,若是以往,绝对不会对憨蛋儿这么急躁。
不过,苑陶也没多在意,只是认为性命修为突然提升了太多,以至于内心有了点狂躁,多过一段时间就好。
但是——
憨蛋儿可不这么认为。
曾经的他,性情只是如同稚童,苑陶说什么,他听什么,可如今,因修身炉之故,打通了脑内的关窍,心灵已然成长,于懵懂之中诞生了自我,成长到了最是无拘无束的“熊孩子”阶段。
叛逆的想法,第一次从心底生出。
在他看来,苑陶之前要他快点走,现在又要他慢点走,就是在捉弄他,还当他是曾经那个“三岁小儿”呢。
故此,心底一直憋着一口气。
碍于他没忘记苑陶将他从小养到大,天然上对他带着些许威严的压制,故此他也只是忍着罢了。
不过,憨蛋儿已然是生出了脱离苑陶的想法···
···
两人来到筑林城,直奔药店,采购完药品后,又去医院拍片,确定了断腿内的所有细碎骨骼位置,才打算去动车站、大巴站,准备离开。
碧游村既然被哪都通盯上了,那么其附近的城市也不能久留,必须快些离开。
至于越危险、越安全的说法···
还是那句话,要是在几十年前,或许有一定的几率起效,可现代这年头,大街小巷都是监控,真信了这句话,可不就是掩耳盗铃?
而去车站···
他又不是打算坐车,只是想要通过那儿的铁轨图、高速公路图,确定接下来该怎么走罢了。
现代智能手机···
或许是比较古板的缘故,对于新事物的接触,并不如马仙洪那样适应,手机那东西,无论多先进,在他手里,就只能用来打电话、发消息。
相较于那些地图软件,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些车站内设置的地图。
之所以要看地图,自然是因为这几十年下来,国内的地形虽然没有发生过大的改变,但细节处,可需要仔细查看,否则还真有可能迷路。
毕竟不少山被挖没了,也有不少河道被改了道。
以往出行,苑陶虽说也会乘坐交通工具,但基本上都会先记录这些地图,以防万一。
老实说,挖山造路、改道搭桥这种情况,对于苑陶来说,跟破坏了当地的风水没什么两样,但有一个事实,他也不得不承认,若不破坏风水,交通就不便,这十多亿人,多数都得饿肚子。
有时候,上了年纪的苑陶也会感慨,科学技术这玩意,比练炁、炼器,都要玄妙百倍、千倍、万倍。
至少,练炁、炼器都无法做到现代科学技术的成就:养活这十三、接近十四亿的人,而且还不是清朝那种半死不活的饿殍状态。
“师父,那不是马仙洪么?”在苑陶一边暗暗感叹,一边看着车站内的铁轨图时,憨蛋儿却是眼尖,发现了正坐在等候区的马仙洪。
“那家伙,居然跑出来了!”
苑陶疑惑,觉得对方不像是逃出来,否则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这边买票、等车。
他苑陶也只敢溜进来看看地图!
“不要理会,以免节外生枝。”
“哦。”
憨蛋儿点点头,左顾右盼起来,对于车站内的一切,都产生了浓浓的兴趣,见到附近有卖吃的,便主动跑了过去,直接拿起了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当苑陶注意到时,已经迟了。
“先生,你得付钱了,才能吃。”商家笑着说道。
“钱?什么是钱?我以前吃饭从来不要钱?”憨蛋儿那是一个有理有据,毕竟以前吃喝,都是苑陶给他买来。
现在,他哪怕是开窍了,但没那个认知,便觉得东西可以随意拿,只要自己看上了就行。
那老板皮笑肉不笑,道:“先生,真的得付钱,这车站内可是有监控的,不是外面的小摊子,你吃不了霸王餐。”
“我付!”苑陶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掏出了一张十元纸币,道,“这娃子从小就是个蠢蛋,你别跟他计较!”
“什么吃霸王餐啊!”
憨蛋儿看不惯那老板夹杂着同情、无语的眼神,又听苑陶在这么多人骂他是蠢货,顿时羞恼起来。
眼看他就要发怒,苑陶无奈,只能用力打了他一巴掌,在其余人或震惊、或疑惑、或同情、或感叹的目光下,拽着他离开了车站。
“那大高个,是个傻子吧?”
“肯定是脑子不正常。”
“那老人家也太不容易了,儿子那么大,脾气居然跟小孩子一样。”
“谁说不是呢?”
“要我是那老头,知道儿子一出生是傻子,肯定直接掐死,那样一来,老子不用受这般罪,儿子长大后,也不用受别人的白眼···这种人,等他爹死了,肯定也活不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离开车站的路上,他人的闲言碎语,苑陶只当是耳旁风,浑然不在意,也没有给憨蛋儿解释的打算。
毕竟以往他带着憨蛋儿上街买菜时,憨蛋儿对别人的挖苦也不在意···他根本听不懂。
但是,憨蛋儿已然与以往不同了。
此时的他,虽说除了炼器,懂得还是不多,但已然是能够察觉到他人的情绪,那些苑陶不在意的“耳旁风”,却是一字不落的钻入了憨蛋儿的耳孔,直灌他的脑子。
羞愧?
不!
是羞怒!
这一刻,他只想将那些说风凉话的人都宰了,但偏偏挨了苑陶一巴掌,只能憋着,不敢惹事。
不由地,望着苑陶那后脑勺,憨蛋儿的眼白充斥起了血丝,内心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要不是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怎么会让别人那样说?
没错!
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