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卫沧早就看见武兴隆过来了,心中也因此有了点想法,要不然也不会给这个泼皮再算一卦。
不过这一卦也不是完全装装样子,他用了一点本事,还真给算出一个坎卦来。
而武兴隆听见卫沧的话,估计也是“领会”了卫沧的意思,直接冲上来,一脚把这个罗二踹躺下了。
武兴隆这人,的确是个人才。
卫沧看着武兴隆的背影,在心中暗暗点头,这家伙只是看着粗豪,但是心思颇为细腻,真会看人的眼色。
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看见自己在微微摇头,就没有凑上来,反而装作和自己不熟的样子。
毕竟自己现在需要的标签,是神算而不是官员。
众人凑过来,听差役念过文书,便陆陆续续地散去了,茶庄门口也不复刚才的热闹。
虽然人走了不少,但卫沧这里倒是忙碌了起来。
罗二被带走这件事,正好应上了卫沧给他算的卦象,顿时让卫沧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算的光环。
加上茶庄里喝茶的人兜里都有几个闲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不过也不介意算一卦。
加上卫沧是来刷进度的,倒也不是很看重卦金,一文铜钱就给算,但是上不封顶,想给多少,完全看求卦人的想法。
反正若是日后有人觉得他算得准,想要给他补上卦金,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这一下忙起来,卫沧的进度也是刷的飞起,占卜技能和嘴上功夫进步得极快。
毕竟能算就算,算不出来的就来点鸡汤,论起这忽悠人的本事,卫沧自信还没有人比得上看过大量成功学的他。
甚至半个时辰之后,卫沧一看这人的面相,就知道这人想要算什么,一会儿该说什么了。
等到将面前这些人的卦算完,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卫沧伸了个懒腰,又看见有个人站在桌子前。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德河茶庄的东家。
“我已经给刘东家的茶楼算过,刘东家可是要再算一卦?”
“先生,小的确实有事相求,不过在这之前,可否请您赏光喝几杯?”
刘东家对卫沧颇为客气,拿出一副笑脸,伸手指了指对面的。
“也不远,就在这宁裕酒店,小的和这酒店的王掌柜是生意上的朋友,他也在。”
白嫖的一顿饭,不吃白不吃,卫沧自然爽快答应了。
这宁裕酒店,也是东昌府有名的大酒楼,论起名气,不比上次和官吏吃饭的那家差。
包厢里除了上菜的小二,只有卫沧,刘东家,王掌柜三个人,算是比较私密的宴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三个人也开始谈起了正事儿。
“刘东家,王掌柜,您二位这次找在下,可是要算财运?”
卫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将之前的油腻感觉压下了几分。
“先生神算,还没开口就知道我们要算什么。”
刘东家和王掌柜对视了一眼,心中更加佩服。
“也没什么,二位都是生意人,能联合在一起的事情,想来和生意少不了关系。”
卫沧放下茶杯,对着两人笑了笑。
“不知二位是想算哪一笔生意,是酒楼?还是……”
“先生这次倒是猜错了,我们二人想请先生算的,是木棉的生意。”
“木棉的生意?”
听到二人的回答,卫沧也是一愣。
“这……您二位一个是开茶庄的,一个是开酒楼的,怎么突然转成开裁缝铺的,做起木棉生意来了?”
“先生有所不知,这事儿还和西边的新邺府有关。”
一听这事儿和自己马上要去的工作地点有关,卫沧也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这新邺府的上四任,也可能是上五任……具体是哪一任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新邺府的某一任录事参军,因为北疆那边催衣服布料的军需,于是就让人在新邺府种了一大片木棉,打算纺织成吉贝布,充当军用。”
“但是没等到木棉成熟,他就自己辞了官,新任的录事参军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木棉,加上新邺府也没多少人会这门手艺,就只能卖出去。”
“这下就有人看见了商机,打算收购新邺府的木棉,卖到南方去,或者换成吉贝布再拉过来卖。”
“我等呢,也是觉得有利可图,正好有个机会,于是也投了点钱进去,这次请您算的,就是和这笔生意有关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求财之事好说,这种事情我算的多了,给你们算上一卦就是。”
卫沧从怀里掏出六枚铜钱,轻车熟路,当着两人的面,又起了一卦。
铜钱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对面两人看着六枚铜钱滚落在桌子上,旋转后依次倒下,最后摆出一个卦象来。
“先生,卦象如何?”
“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鹰,虽然同处心生恶,卦若逢之是非轻。”
卫沧看见这一卦,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卦象……你们这是犯了小人了。”
听到卫沧的话,两人吃了一惊,只不过还未等他们开口发问,卫沧先解释了起来。
“这个卦是异卦相叠。下为坤,上为艮,五阴在下,一阳在上,阴盛而阳孤;高山附于地。二者都是剥落象,故为‘剥卦’。”
“此卦阴盛阳衰,喻小人得势,君子困顿,事业败坏——所以我才说,你们犯了小人。”
“我就说那家伙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你还偏偏要将钱交给他!”
卫沧说完,王掌柜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刘东家骂道。
“这下好了,连我的钱都赔了进去。”
“先生只是说犯了小人,又没说谁是小人,你急什么?”
刘东家一抬手,又给王掌柜按在了椅子上,转过头看着卫沧。
“先生啊,您能不能……算一算这个小人是谁?”
“小人?刘东家,小人这个词可不好界定。”
卫沧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桌子对面的两人。
“落井下石的,是小人,见风使舵的,是小人,阳奉阴违的,也是小人,阿谀奉承,自然更是小人——您说的是哪种小人呢?”
“这……”
刘东家被卫沧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包厢里面陷入了沉寂。
就在这时,包厢房门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
王掌柜站起身,走过去将屋门打开,等到看清外面站着的人,立刻热情地将人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