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旗哥哥，你很久没有来这里了。”黄鹤说，“可是老板说了，好像说是不做生意了，今天只能到十一点左右，所以你今天这么晚过来的话，没有东西给你吃了，你只能喝啤酒。”叫黄鹤的女孩子从冰箱拿出五瓶啤酒放在陈派旗眼前，“这些是我请你喝的！尽情地喝吧！”

“老板呢？可是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白鹤呢？”

“姐姐可能在楼上睡觉吧，她这么晚是不会待在下面的。下面那些人还拿了店里的烤架在烤东西吃呢，所以东西还没有还回来，我就在这里守着，”黄鹤转头看着麦象外面黑色的海，“老板和那群人喝酒喝醉了，就也上去睡觉去了，他让我关门，如果你再晚点儿过来的话就找不到我了，可是你要是早点过来的话可以看见烟火！超好看的烟火！两个小时前放了一场，然后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吧又放了一场，海风吹得烟火都是歪曲的，不是垂直的一条线，真的很好看呐！我都快感动得哭了，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看见！”黄鹤杵着下巴嘿嘿嘿地笑了，“派旗哥哥，你好臭啊！精神也那么不好的样子，眼睛里都是红的，鼻子里的鼻毛都要长出来了！都没有那么迷人了！”说完黄鹤哈哈大笑。陈派旗也知道，他出来得很匆忙，这天待在屋檐下时所经历的一切都令他差点崩溃。如果眼前的女孩观察仔细的话，或许还能发现陈派旗脖子下的那些没有抹洗干净的脏东西。

他那拷着手铐的手一直杵在裤子口袋里，他没有去动桌面上冒着水珠的啤酒瓶。他看着那些挂在啤酒瓶上密密麻麻的小水珠感到寒冷。并且，他为他没忍住把完全没有消化掉的整瓶啤酒吐进已逝女友的遗物里的事情感到沮丧。

“那大叔真的是变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不会这么热情好客的，从来不会做这种和别人喝酒的事啊，那时候你们两个也才两个白花花的小姑娘，现在你看，你和姐姐都长这么大了。”

“切，神经病，还白花花，你还黑黝黝呢。不过真的，我现在长得都有姐姐高了，我和姐姐都快超过你了，你好矮啊派旗哥哥！”

“对啊，那时候把你从海里捞起来，小不点。”

“老板真的是变了，就这两年的事……真会喝，喝的还是药酒，醉成猪，可臭了那药酒，咦……”

“可是估计你要等到很晚吧……”陈派旗起身走到麦象面海的后门观望了一下，听着沙堆上的男人女人冲着火堆和大海拼命地放纵自己的歌喉，“他们喊得真难听呐，他们在干嘛？”

“就是在聚会啊，好朋友们聚在一起玩，下面呀经常有人在下面围着火玩儿，他们烧的那些木头啊都是店里面提供的，海上面捞鱼的人每天都能从渔网里清理出好多那种海里的漂流木出来，然后他们都堆在沙滩上，有专门堆垃圾的地方，就是这种海洋垃圾，漂流木，塑料瓶，死掉了的小鱼什么的好多好多，好臭的，那些木头真的是太多了，从海里捞出来，太阳把它们晒干了，我们就给利用了，晒干了的木头都是很轻的，我和姐姐负责把木头回收起来，后来一些很可爱的小朋友啊就会很好奇我们捡这些木头去干嘛，他们在旁边好奇地看着，看着看着就来帮我们捡了，后来这就成了他们的游戏，沙滩上啊，海边的夕阳里，经常有那些不喜欢贝壳却喜欢时时低着头寻找漂流木的野孩子。所以说下面那些人呐，那些木头都是要收费的，一斤好几块钱，我们的小朋友都快捡了一个夏天了，还有鱼和海鲜，生猪肉，火腿什么的，甚至还有人会从店里拿面条去烤了吃，调料啊，碗筷啊什么，我们都要收费的。”黄鹤说，“派旗哥哥，你说这边的海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漂流木呢？那些木头都是从哪里来的啊？海边又没有什么森林啊什么的？”黄鹤推了心不在焉的陈派旗一把，“站在这里耍什么酷！”她把麦象那扇巨大的推拉门拉上了，海声和少男少女的声音小了很多，店里的风也停止了。

“红树林啊，海边的树，我知道的就只能是红树林了。你知道吗？红树林，一棵树能长成一片森林，大概就是红树林那个样子，不过你说的漂流木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海边遗弃的一些小渔船被风吹雨打结果散架了冲到了海里去的木头。”

“唔，好像从前有人和我这么说过……不知道了不知道了，管他呢？”

“他们应该都会住在红树林去吧……这么晚了……”陈派旗说。

“你说的是那边那家酒店吗？不知道啊，那几个男的好像是开车过来的，估计等下会回去得好晚呐，我会被困死的！”黄鹤伸了个懒腰，双手一趴，把脸也伏在桌子上，两只手爪快要蹭到了陈派旗的胸前，手指尖不自觉的敲着陈派旗的上衣纽扣，“派旗哥哥，你不过来看我和姐姐，我们都好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