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国的君王阮洛冰,少年时曾经过一偏僻的村落,不慎摔下山崖,随行侍卫在山崖下足足寻了三日都不见阮洛冰的踪影,只好通报先皇。爱子心切,先皇派出大量侍卫寻找,放出狠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寻不回,便叫那一干侍卫全部陪葬。一个月后,侍卫终于将那失魂落魄的阮洛冰带回皇宫。原本是皆大欢喜的喜庆事,可阮云飞却像丢了魂一般,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嘴里念念有词,一遍遍重复着两个字,“秋濯”。先帝便命御医诊治,一天天过去,却不见好转。直到经民间初进宫的御医霁湘南诊断,这才有了结果。相思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太子的此病之前可曾遇到过什么女子?一句话,先帝只好又命人带着阮洛冰去到那偏僻穷苦的落霞村,寻一个叫“秋濯”的女子,几日下来,果真被他们寻到了,那女子据说样貌倾城,盈盈娉婷的身姿宛若洛神在世。女子从此一跃飞上枝头,荣宠加身。阮洛冰继位后,力排众议封她为宓贵妃。却不想,那女子却是个短命的命格,仅仅三年,荣华富贵才初试滋味,就纵身沉入那茫茫无垠的洛水中。佳人已逝,阮洛冰悲痛异常,便建了如今的惊鸿桥纪念她。
江挽歌不由为那凄美的故事一阵神伤,须臾后,眨巴着杏眼调皮的问道:“那你说,是那秋濯更像洛神还是我更像呢?”
花间影指间一颤,画笔落进黑漆漆的墨里,溅起一片墨汁,落的满桌污渍。犹豫片刻,他点了点她娇小的鼻尖,宠溺的说道:“自然是各有各的风韵,各有各的姿态。”
江挽歌却别过头去,冷哼一声道:“这话还真的滴水不漏呢。”半晌,又觉哪里不对,复又疑惑道:“奇怪,难不成你见过那秋濯?”
阮云飞略微迟疑了片刻,冷冷的说道:“那高高在上的女子,我又如何见得?”
江挽歌并未发觉他语中满满的讥讽与嫉恨,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将那洛神图置于书架上。
郁城的冬日异常寒冷,风雪将往日里奔腾翻涌的洛水冻成了坚硬的冰块,连同河里的鱼虾也一同被封存起来。
江挽歌心想,那秋濯此刻会不会已经化成了洛水中的水神,将洛神的美继续传承下去。忽然有一丝嫉妒滑过心头,她依然对花间影当日的话耿耿于怀,她甚至觉得,他与秋濯之间,不曾像她曾经想的那般单纯。
“娘子!”
“挽歌!”
江挽歌回过头去,阮云飞和白芷自人群中走来,两张脸被风霜吹的通红,却带着丝丝喜悦。
江挽歌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尘土,朝他们径直走去,却不想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体轻盈的向后仰去,这下要摔个狗啃泥了,江挽歌紧紧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却不想,那惊鸿桥的护栏似年久失修般“啪嗒”一声撕裂开来,江挽歌瘦弱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朝洛水中央落去,那坚硬的冰此刻仿佛与那惊鸿桥约好了一般,原本只是一个细细的裂痕,却忽然迅速蔓延,直到裂开一条巨大的口子,只听“扑通”一声巨响,那小小的身体便如絮絮的雪花般落进了河里,溅起一片水花。
江挽歌闭着眼,四面八方涌来的洛水自口鼻钻入身体,渗入筋骨的冷。
娘亲,如今我是要去见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