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日,除夕夜。
晚饭过后,烛火倒映着珊瑚碧绿珠帘,散下来的余晖,零零碎碎旖旎的满堂生辉。
白芷不知何时换了身绛紫色的罗裙,白色的狐毛绕在肩上,衬的一张娇俏的脸愈发可人。她白嫩的手指绕着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兴趣盎然的说道:“听说京城此时正是热闹繁华的景象,不如我们去转上一遭?”
这小妮子的性子是越发活泼了,当日她在落霞洞初次见她,她冷冽的眉眼,看破事实的淡然,她以为她该是娴静若水的模样。不过如此倒也不错,至少生出许多乐趣,让清冷的流霜斋多了许多欢乐。
江挽歌点头应允。
门外早已备好了马车,那马是三年前同江挽歌一同来到流霜斋的,见它如今因年迈而瘦骨嶙峋的样子,江挽歌不由得鼻头一酸。当初白芷带她来到这仿若世外桃源的僻静山谷,或许是对流霜国的依恋,亦或许是凡心未泯,她便取名它为流霜斋。
娘亲,花间影,你们好像昨日还在我身边呐。江挽歌忽然期待起此次的郁城之行,仿佛他们还在那里,在等她回去。
马车在皑皑大雪里踽踽而行,秋日里妩媚多姿的栖霞山此刻像一位熟睡的美人,恬静安然。
江挽歌被颠簸的山路晃的疲乏困顿,睡眼朦胧之际。轿外白芷“吁”的一声勒马声惊醒了她。
江挽歌探出脑袋,马车此刻正停在一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小道狭窄,只能融的下一辆马车通过,而就在她们面前,正停着一五彩琉璃矫,那轿玉石做顶,蚕丝做帐,豪华气派。就连抬轿的四个人以及一干侍卫也一派威严肃穆的模样。
“让他们先行吧。“江挽歌疑惑不解,按说这荒山野岭,又是银霜遍地,除了她们,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门呢?正疑惑间,便见那五彩琉璃轿中翩翩然走下一少年来。
江挽歌细细的看,那白皙的脸,俊朗的眉目,唇边戏谑的笑,不正是阮云飞吗?江挽歌忽然觉得满山白雪是那般刺眼。“你来做甚?“江挽歌不满的问道。
“这不是怕娘子漫漫长夜寂寞孤苦嘛。”阮云飞所言非虚。他在凝芳宫觥筹交错的宴席上忽然想起江挽歌来。于是乐声淡了,舞娘蹁跹妖娆的罗裙也乏味无趣,唯有江挽歌一张桃花般的面容,以及眉间一点朱砂萦绕在心头,如何不肯散去。
江挽歌回他一个鄙夷的表情,也不理他,放下帷帐复又坐回轿子。
阮云飞遣散了身旁一众侍卫,在白芷一双瞪的比铜钱还大的杏眼下上了轿。
原本狭**仄的空间越发挤了,江挽歌缩着身体挤在角落,显然对阮云飞这个不速之客一脸不悦。
“你身体可有好些?”阮云飞关切的问道。
“嗯,好多了。”一丝讶异浮过她的心头,这三殿下,倒还算体贴。
一路无言,尴尬的气氛充斥在小小的矫子里,逼的江挽歌踹不过气来,心里只盼望着能快点到达晔城。
“姑娘,到了。”白芷踹着粗气,一张脸冻的通红,可依旧挡不住溢于言表的惊艳。
江挽歌自轿中出来,正要取笑她一番,那繁华旖旎的景象却叫她把那些话都悉数吞进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