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歌如今眼里只有黑白灰三色,可面前的少年,却如黑暗中皎洁的圆月,映入她的眼中,色彩饱满,她甚至能看清他瞳孔中一抹明媚的蓝。
那少年身材修长魁梧,雪白的袍服绣着蜿蜒的金色游龙,一袭青丝垂在腰间,风流倜傥,卓尔不凡。素手轻轻抚过摇曳的琉璃珠帘,露出惊世骇俗的颜来,一双颀长的桃花眼,饱满的唇皆带着与生俱来的明媚。
“姑娘?”磁性温柔,如同潭水般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咳咳。”江挽歌回过神来,正色道:“你可知流霜斋向来不招待不速之客?”
那少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扇面上所画之人,正是江挽歌。“若我手中有你所需之物呢?”
见着那扇子,江挽歌只好尴尬的问道:“公子所为何事?”
“姻缘。”阮云飞桃花眼里的明媚似要漾出眸子。
“原是求取姻缘啊。”又是个痴情种,江挽歌不由的轻轻一笑。
阮云飞又抢先说道:“非也非也,父王早已赐婚于我。”说罢,又偷偷斜睨着一双眼偷偷打量江挽歌。
有风袭来,卷着初春新桃的花瓣打在江挽歌身上,她一身纯粹的白,干净清澈不染尘埃,几缕青丝温柔的绕在耳边,发中随意斜插着一根木质的簪子,稚嫩的眉眼,却带着超越年龄的冷漠,唯眉中一点朱砂,正红的妖娆。
“良缘良缘,实乃良缘啊。”阮云飞肆无忌惮的笑道,面上悄悄爬上一抹红霞。
江挽歌愈发不解,“何乃良缘?”
阮云飞也不多做解释,将那折扇递予江挽歌。
“今日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不便多留,改日我再来看望娘子。”阮云飞唇角漾着笑意,风流姿态浑然天成。
好个登徒浪子,竟敢轻薄于我,江挽歌正要发怒,一抬头,却不见阮云飞踪影,只留下满屋奇异的香。
一旁的白芷早已笑的前仰后合,戏谑道:“这个三殿下,真真是胆大包天。”
江挽歌气急败坏,咬着牙说道:“日后此人来,不见!”
这忘尘如今是越发不顶用了。
江挽歌微微叹气,神识游走在每一位光顾流霜斋的客人身上,直至目光锁定到一女子身上。
女子名为剪雨,那一日,她似是受尽了世间委屈,狼狈不堪。这女子,说来也着实可怜,原本即将嫁做人妇,不料迎亲途中偶遇山贼,便叫那山贼撸了回去,白花花的黄花大闺女,一夜沦为山贼胯下玩物。
江挽歌怜悯她,便去了她身上浑浊之气。如今看来,她不过一成了精的千年蛇妖,资质灵力远在她之上,那遭遇,定是她一番施法做戏予她看的,也必是她泄露了流霜斋的所在。
“可恶可恶,实乃可恶至极。”凤挽歌一气之下,将红木雕花案几推翻在地。
笔墨纸砚散了一地,那精致的折扇委实于地,江挽歌望了一眼,疼惜的捡起,嗫嚅道:“万不可跟自己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