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大康站在那里，任由陈墨的目光打量，喉咙里不时发出赫赫的嗤笑声。

他的脸色红得发光，嘴角翕动，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压抑嘴角那股疯狂的笑意。

陈墨露出友好的笑容道：“又见面了，德川课长，你绑着我这是作甚啊？”

德川嗤笑道：“陈墨，死到临头了，你就只会装疯卖傻吗？”

陈墨一脸无辜的点头，“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友商之间的正常切磋罢了，真没想到，你会上升到个人仇恨。”

末了补充一句，“你这人真是太小心眼了，又小气、又自卑、又可怜、又无耻。”

德川的脸一时间更红了，只不过刚刚是因为激动，而现在是红温。

可是仅过了片刻，这张如阿修罗般凶狠的面孔就松懈下来，德川面无表情道：

“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种激怒人的开场白，陈总实在是白痴透了啊！”

陈墨耸耸肩道：“对啊，我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呗！”

对方如此振振有辞的反驳，让德川一时间哑口无言了。

半晌，他笑了，“其实你说的没错，我这个人确实非常小心眼，既小气又自卑，既可怜又无耻。”

德川脸上流露出真挚的欢笑，“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耻的，不对嘛？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得抛弃尊严，学会无耻。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加倍无耻，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之类的，都只是抢在敌人之前无耻罢了！”

陈墨问道：“你是怎么把我掳到这里来的？”

德川从兜里摸出一个空药瓶，晃了晃，“是这个宝贝，烃基丁酸，在你们龙国可能叫蒙汗药、听话_水。这玩意易溶于水，无色无味，只需要一滴，就能让人陷入短暂昏迷，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陈墨挑了挑眉，“是那几个过来敬酒的小混混干的吧？那个连帽衫小子趁我不注意，往啤酒里下了药对吧？”

德川打了个响指，很快，他的身后就出现了连帽衫小子，跟陈墨在居酒屋见到的正是同一人。

这小子神色萎靡，卷曲的头发遮住耳朵，无神的眼瞳懒洋洋的藏在往下弯的深凹眼眶里，看上去应该是个穷凶极恶的瘾君子。

德川拍了拍他肩膀，从兜里摸出一小袋面粉塞到他手里，“这次干得漂亮，奖励你的！”

连帽衫小子眼神瞬间亮起来，连连点头捧着面粉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德川一把将他推走，趾高气昂的看着陈墨道：“怎么样，临死前想不想试试，我可以免费给你来一包！”

陈墨冷冰冰道：“你应该庆幸这里不是龙国，不然早就被枪毙了。”

德川无所谓的笑了笑，“很可惜，你看不到我被枪毙的那天了，陈总！”

“也许能看到呢，德川大康先生？”

陈墨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紧接着，铁椅子哗啦一阵翕动，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德川大惊失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陈墨一只手轻轻挠了挠鬓角处的胶布勒痕，另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拎着被轻易打开的手铐，脚踩在铁椅子上，目光像是只老虎一样，格外戏谑的盯着自己。

“这手铐……你是怎么打开的？”

陈墨将手铐丢在地上，用力踩了踩，“你不知道ese功夫吗，我当然是用功夫打开的！”

说罢，他将一根10円纸钞卷成的纸棍儿，叼到嘴里。

“狡猾的龙国人！”德川气极而笑，“死到临头了还在耍这些小聪明，今晚我一定要好好玩死你！”

陈墨挑了挑眉，啪的吐出纸棍儿，两手插兜站在椅子上，像土拨鼠一样做出东张西望的架势，

“哎唷，德川先生你这样讲的话，那我好怕呀，你带了多少帮手来啊，我怎么没看到呢？”

德川喉咙里咔嗤一声，紧接着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他手指弯曲勾在唇边，吹了声嘹亮的哨子——

越来越多的应急灯亮起，星星点点，叭叭叭的开关声此起彼伏起来。

每亮起一盏灯，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站立在灯光下，他们统一穿着黑色背心，裸露在外的手臂、肩膀上全是五彩斑斓的纹身。

有些老汉身上甚至能看到狰狞撕裂的刀疤，他们一个个或抱肩或插兜，仰着脑袋两眼微闭，如同一条条趴在沙滩边安详晒太阳的老鳄鱼。

陈墨慢腾腾从铁椅子站了下来，气焰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

他脑海中闪过一系列岛国帮派械斗的场景，小时候看过龙叔主演的新宿事件，那时的岛国帮派，经常是两伙小弟手持各种利器在灯红酒绿的新宿接头，乌泱泱冲到一起，战作一团。

各种惨叫声和利刃声交织不绝，随处可见横飞的残肢和断臂，野蛮程度一度比肩港区铜锣湾。

只不过随着岛国社团的逐渐洗白，这种帮派存在形式虽然合法，但已经走向没落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能体验一把复古风。

见陈墨愣在原地一声不吭，挥挥手就招来十几名老汉的德川大康有些得意，感觉自己终于能在气焰上压倒对方一筹，算是扬眉吐气了。

“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岛国山手组！都是见过血的，收拾你个小混蛋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德川得意的掐腰笑起来，“要是识相的话，现在乖乖跪下来，给我磕10个响头，再喊几声爷爷听，兴许我待会儿能给你个痛快的……”

陈墨倏的抬起头，一脸希冀道：“真的？”

德川见状，更高兴了，“那是自然，你能喊我爷爷，也是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知道我们德川家有怎样的辉煌历史吗，知道我父亲曾经做过什么贡献吗？”

“你没妈啊，不会回家问你妈去吗？实在不行烧纸给你爸托梦问一下。”

德川一脸震惊的看着陈墨，掏了掏耳朵，“纳尼？”

陈墨没理他，转身就跟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两枚指虎，在应急灯的照映下泛着幽然的冷光，他戴上了。

“哟系，还知道随身带把武器防身呢！”德川嗤笑一声，“龙国有句老话，叫双拳难敌四手，我倒要看看，你能打倒几个？”

说完，德川大康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打了个手势，所有的黑背心老汉们嘎吱捏着拳头，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

陈墨戴着指虎轻轻敲打铁椅子，发出铛铛铛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一副很随意的样子问道：

“德川老儿，这些老葱你从哪儿拔的啊，少说得有四五十岁了吧，年纪太老了吧？跟我想象中的帮派打手不太一样啊，我还手岂不就叫殴打老人啊？”